宋珩刚走过正殿后院拐角,迎面就看见灵芝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忙迎上去,“怎么才回来?”
灵芝看见宋珩,大松一口气,深呼吸两下,让心跳稍稍慢下来,“和兰阳郡主去找景荣……”
宋珩还没等她说完,先牵过她手,点点头,“我都知道了。”
然后将许振奉旨见皇上,结果见到周娟娟和景荣扭打在一起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灵芝一颗心这才放下,压低嗓门道:“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秦王和贤妃在那竹林外说话,我等他们离开才敢回来。”
她顿一顿:“他们似乎,在安排什么。”
宋珩微微一笑,拍拍她肩:“没事,自己人。”
灵芝见他知情,便不再操心,又问起小曲来。
宋珩这才将小曲跟踪秀芝所见说了一遍。
这一来,灵芝更为不解:“秀芝今日不太对,她让毓芝借寺中糖水给我下药,却是泻药,汪昱不可能费尽心机就为这个吧?”
宋珩也皱了眉,转眼二人已到了广场门口,祈福会马上要开始,他松开灵芝手,正色道:“我已让小曲盯紧秀芝,你自己也要小心,汪昱那边,我也会注意。”
灵芝回到座位上,身后的秀芝见她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太好的模样,低低笑了声,“王妃这是怎么了?”
灵芝垂下头,转过脸来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虚弱和不好意思,“没事,有些不舒服罢了。”
秀芝暗松一口气,悄悄翘起嘴角。
很好,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
安孙澍果然说动汪昱在浴佛节上对灵芝动手,只不过汪昱给她的蛊种,她并未放在灵芝的糖水里,而是放在了汪昱的茶盏中。
汪昱做梦都想不到吧?
她不求害死他,只求能让他分心,对她无暇顾及,好争取时间逃走。
这蛊应当在两到三个时辰后首次发作,起初是浑身虚脱无力,渐渐那噬心的痛苦就从皮肤转到骨髓,痛得人生不如死。
为惑汪昱耳目,她特意让毓芝给灵芝下了普通的泻药,那灵芝拉肚拉得虚脱,看起来就如开始入蛊一般。
而汪昱嘛,秀芝冷冷一笑,等他发现自己中招时,她已经和昨夜偷换了解药的安孙澍在逃出京城的路上了。
宣德帝和皇后一先一后回到前方高台龙凤鸾椅上,诵经会继续念经祈福,祝祷上苍。
灵芝一会儿想起许振的亲事,一会儿又想起秀芝,一会儿又忍不住暗猜宋琰说的什么安排,脑中念头纷纷扰扰。
安毓芝则全幅心思都放在了秀芝身上。
她不时悄悄侧过身,偷瞄坐在她斜后方的秀芝,见她嘴角时而挂笑,时而蹙眉,手指捏着裙角揉来揉去,看起来很紧张的模样。
秀芝绝对有事!
秀芝在心里掐着时间,还剩最后一件事,与安孙澍碰头,告知他一切正常,他便会先行离开,将事先找好的马车带到门外。
等广场上的祈福会结束后,她便趁着人多杂乱径直出门,上车就走。
汪昱绝对想不到她会从这儿溜掉!
终于等到诵经歇息的间隙,这是让场中各人喝茶和起身活动的时间,秀芝默默站起身,随着不断穿梭的人流往广场东面门走去。
毓芝见她走远,看了灵芝一眼,“我跟上去看看。”
灵芝本想告诉她有小曲盯着,转念一想,毓芝更方便接近秀芝些,点点头:“小心点。”
毓芝站起身,远远的尾随秀芝而去。
秀芝出了广场殿门,并未去恭房所在地,而是往南,去了丫鬟仆从们所在的别院。
别院很大,一个一个小院落并列排开,各家婢妇丫鬟各呆一个院内,四处规规矩矩。
秀芝走过卫国公府随从所在的院落,并未进门,径直往前走去,直到走到最里头几排空院外,方停下脚步。
一所院落门口有一丛茂密的蔷薇花簇,爬满整面墙,将门几乎掩了一半去,秀芝刚到那处,从那片带花苞的绿叶后冒出来个人,身形高挑,鹅黄色比甲,甚是夺目,秀芝忙跟那人躲到那花丛中去。
毓芝本还想追上去和秀芝正大光明打个招呼,然后看她到底搞什么名堂,此时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改了心思,贴着墙悄悄往前走过去。
看那人像是卫国公府的丫鬟,那样的衣衫她只在卫国公府见过,秀芝和一个丫鬟在这里偷偷摸摸做什么?
那花丛有个好处,别人看不见花枝后头的情形,里头的人同样也看不见外头。
毓芝偷摸着来到那院落隔壁院门前,这两道大门之间就是那片花枝,她再不敢往前,躲在院门边上,背紧贴着门板,脸凑到花枝间,想透过枝叶往里看去。
她屏住呼吸,隐隐约约听到压得极低的声音,
“……你从东角门出来往南,第一个……,我在那儿等……,……不会发现……”
毓芝身子一颤,这是男人的声音,且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她紧紧抠住灰砖墙,脑子里迅速搜寻着。
忽然猛地捂住嘴,努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是,这声音,是曾经和安敄交好的安孙澍!
可还是太过震惊,身子往后一靠,碰到那门环,“叮咚”一声轻响。
花枝间忽然安静下来,毓芝脑中血刹那被抽干,浑身僵硬一片,若是他们发现她,会怎样?
毓芝感觉到花丛后有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连大气都不敢出,抠住墙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正紧张到极致,忽身子一轻,被人带着越过那一人多高的院门,落到空无一人的院内去。
那人手捂住她嘴,轻轻“嘘”了一声。
毓芝忙点头,瞟了那人一眼,示意自己明白,心中则掩不住的震骇,这挟着她胳膊带她进来的正是灵芝身边的丫鬟。
小曲见毓芝镇定下来,稍稍松口气,贴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估计安孙澍出来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又退了回去,此时秀芝的身影刚刚掠过门口,迅速往回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安孙澍扮作女人的身影才出现,却没回仆从所呆的院落,而是往出寺庙南面的角门方向走去。
参加祈福会的达官贵人们在完毕之前不得出门,但仆从还是可以从角门处自由出入,看来,这人现在就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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