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心急许振的事,听说景荣不见了,和周娟娟一般醒悟到必会有事发生,可秀芝这边……
这可真是,都凑一块儿了!
她只好看向小曲,小曲知机一点头,“王妃放心,这边奴婢会去找。”
灵芝忙提起裙角,跟着周娟娟匆匆往后头走去。
周娟娟一路走一路说:“……我就怕她使坏,一直悄悄跟着她,她进了公主休息的别院便没出来,亏得我机灵,在外头守了好久觉得不对劲,干脆冲进去找她,结果在那院子里翻了个底朝天,只看见她的宫女,却没见着她人,你说是不是奇怪?”
灵芝缓下脚步,皱着眉:“别院?”
这万寿寺是皇家寺庙,别院自然就是皇家别院。
周娟娟点头,“是啊,后头分三个院子,皇上与皇后一个,公主与嫔妃一个,还有皇子一个。”
灵芝蹙起眉头,停下脚步,糟了,她没想到过这一点:“可我没奉旨,进不去啊。”
周娟娟扯着她继续往前小跑,“不用你进去,你不是鼻子灵吗?在外头闻一圈,找准那小蹄子躲在哪个洞里头,我去把她揪出来。”
灵芝哭笑不得,只好跟着她一路跑去。
宋珩跟着小太监从广场西面角门出来,沿着寺庙内青石甬道往前走,见他丝毫不慌,踏踏实实迈着步子带着路,心里狐疑,难道他猜错了?
兴许真是皇上召见许振。
他往斜后方扫了许振一眼,许振对上他眼神,也微微摇头,表示搞不清状况。
二人来到三重正殿后的别院旁,守在别院门口的正是宣德帝贴身护卫,至少说明宣德帝在里间无疑。
小太监朝里一伸手,宋珩领头跨进院门去。
别院门上题匾书“紫竹苑”,环抱在一片翠竹中,静谧幽深,映得院中青石地苍翠幽幽,凉意浸浸。
领路小太监回头对二人笑道:“既是皇上有旨,还请许大人先随小的来,燕王殿下请在这边稍事歇息。”
他指一指竹林旁半敞花厅。
宣德帝在里头,宋珩不敢硬闯,看了一眼许振,张了张嘴,口型比出一个“拖”字。
如果有诈,那拖下去,一会儿午后经会开场,宣德帝自然会出来;如果没诈,最多是误了觐见时间,也不是什么大事。
许振顿住脚,和声问道:“公公可知,皇上召见许某所为何事?”
那小太监略一迟疑,笑着道:“这咱家哪知道,大人快些进去吧,迟些恐误了事。”
许振又看了眼宋珩,脚下却不动,“听公公的意思,难道是什么急事?”
小太监知道眼前这二人的恩怨,只当许振怕了宋珩,耐着性子劝道:“皇上的事儿,小的怎么敢多嘴,大人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先进去吧。”
许振还不肯走:“若不是急事,便让燕王殿下同去吧,小人怎敢让燕王等。”
小太监翻了白眼,望天,这人怎么这么没种?
灵芝跟着周娟娟,穿过别院东面角门,径直绕到主院后头去。
这别院很大,与其说是别院,不如说是一座宫殿,每一进还各带两个偏院,周娟娟带着灵芝来到东北角的偏院外,一丛竹林后,隐约露出一人多高的青砖围墙,后头有花棂窗阁和黑顶屋檐。
周娟娟掏出一方绢帕,喘着气递到灵芝跟前,“这上头有景荣常用的香,我好不容易从她宫里头弄出来的,你赶紧闻了找找,她明明进了这偏院的,我却找不到了。”
灵芝哭笑不得,这可是真拿她当狗鼻子使啊!
但景荣无故失踪,实在蹊跷,她顾不得其他,忙接过帕子在鼻尖嗅过,姜兰和龙涎的香气很重,混合成一种特殊的香息。
她沿着竹林,半眯起眼,集中精神到鼻尖,没错,空气中有这种气味,极淡,越往前越淡。
她皱着眉,如果景荣从这里离开,应该沿路留下差不多深浅的气息才对,怎的越来越淡?
灵芝正想开口,忽那气息陡然又浓烈起来,她猛地停住脚步,往竹林中看去。
这离刚才周娟娟说发现景荣进去的房间,隔了大概四丈远。
跟过来的周娟娟停下脚步,“怎么了?”
灵芝又往前走了几步,气息又变淡,她退回来,指着这丛竹林后笃定道:“景荣在这房间里。”
周娟娟瞪大了眼,“这里?你确定吗?”
“确定,这里的气息最浓,若是人不在,也该是在此停留过很长时间。”
周娟娟拧着眉头,张着大嘴合不拢,“可这是皇上歇息的正院,和景荣刚才进去的偏院还隔着墙呢!”
灵芝眉头一跳,皇上!
她回头要朝前跑:“景荣可能是个陷阱,得去告诉许大人,若有人让他见皇上,得小心。”
周娟娟粗壮胳膊一伸,拦住她,“我去。”
说完就穿过竹林往那围墙跑去。
灵芝心口“咚咚”跳个不停,眼见着周娟娟冲到围墙下,一个箭步往上腾空跳去,双手猛地抓住围墙。
她虽身子臃肿,好歹是武将家族出身,身手还有两下子,扒着围墙挣扎两下,圆滚滚的身子灵活地攀上围墙,往里“咚”一声跳下去。
灵芝不便在这里继续呆着,喘几口气,匆匆往回走去,也不知回去还来不来得及告诉宋珩,阻止许振。
却说宣德帝从会场上下来,到殿后别院正厅内休息。
虽说会场上搭了凉棚,龙凤榻上有华盖,四月的日头晒得久了,还是有些发汗,他脱下外袍,换了常服,慢悠悠用完斋饭,接过宫女递上的斋茶饮过一口,斜斜靠在罗汉榻上休息。
皇后亲自接过宫女递上的热毛巾,给宣德帝轻轻擦拭额头,闲闲道:“今日还真是个好日子,方才听净德大师说,他们新得了一卷经书,是前朝玄奘法师亲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注释原本,说要献给皇上呢。”
“哦?”宣德帝睁开眼,他是个信佛好佛之人,这样珍贵的佛家典籍立时让他来了兴趣。
“确定是原版真本吗?”
皇后微微一笑,“他们自是不敢确定,还得皇上您找人看过。”
皇后说着半眯起眼思索着,“若臣妾没记错的话,许大人的父亲许绎有过一本玄奘法师注释的《大藏经》,还曾拿到王府中和皇上您研讨过。”
宣德帝点点头,那时候他还是郡王,许绎还是先皇跟前的红人。
皇后接着道:“那经书就在隔壁,不如把许振叫来看看,他应当记得玄奘法师的笔迹。”
宣德帝觉得有理,朝外挥挥手,“去,叫许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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