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正进退维艰、左右为难,忽听得苑门里头一阵骚动,先是兵器响动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子尖利的叫声。
“你们放开我!我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我奉命出宫,我有令牌!你们放开我!”
宋琰心一紧,那声音,确实有几分耳熟,他立时抬高了声音朝里喊道:“里头是谁?我是秦王,贤妃怎么了?”
只见挡在他面前的黑脸汉子脸上掠过一丝惊慌。
门里头传来那宫女的回应:“殿下!外头可是秦王殿下?奴婢是素兰啊殿下!您快去救娘娘!娘娘被……在昭华……”
后头一句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显是有人在捂她的嘴,她在吐出“昭华”两个字之后,再无声息,说不定是已遭毒手。
宋琰哪还按捺得住,双眼通红,脸上森冷如冬月霜凌,寒意逼人,他手头忽然多了张弓,银色箭尖直指那黑脸汉子面门,冷冷道:“让开。”
他这一动,身后一众兵士纷纷齐刷刷搭弓上箭,指着门口一众守卫。
那边厢也不示弱,立时搭箭对峙。
宋琰冲锋沙场的气势顺着箭尖狂涌而出,一字一顿道:“立即让开,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放箭!”
那汉子似是被他吓到,紧张地往后稍稍推开一步,缓缓举起手,示意身后人把箭放下,阴沉着声音道:“都让开!”
宋琰一收弓,拉起缰绳:“走!”
风尘仆仆的一众骑兵纷沓而入,没进暗黑一片的沉沉西苑内。
再远处,灯火盛明,隐隐有丝竹歌声传来,这边还有士兵往后张望着,被那领头的黑壮汉子一拍头:“演戏演得挺认真啊,这会儿该干啥啦?还看?”
那士兵一回头,身边的人早四下散开了,立时慌慌张张一立正:“是!小的这就回去!”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西苑大门处,看似寂静如常。
只宋琰刚进门,就混如踏入网中,宽阔青石马道两旁的黑暗中,霎时飞出如蝗虫般的羽箭,他身旁护卫立即赶上,左右各两人,举起盾牌,护住他一路向前。
“不恋战,往前冲!”宋琰怒喝着,心头的焦急如山火遇风,果然西苑已经被周家所控制,想这样就拦住他,没门!
昭华!
他心头默念着刚才那宫女最后吐出的两个字。
娘一定是被带去了昭华殿!
身后的箭雨渐渐落远,远处的灯火越来越近。
“什么人?”一声暴喝突起。
数道黑影从路旁殿后林下飞出,个个身手迅疾,快如闪电。
影卫!
宋琰厉声叱喝:“宁玉凤人呢!父皇在何处?难道你们也叛变了是么?”
手持长剑的影卫在马道上挡成一排,其中一人冷冷道:“秦王殿下,宁总管自然是陪着圣上。您要面圣,就该独自前往,这般带人硬闯,是何意思?”
宋琰心急如焚,眼看连影卫都要拦他的道,暴怒呵斥:“是谁让你们来拦本王的?郑国公还是太子?我若独自前往,你们能保证让我见到皇上吗?”
那影卫一愣:“殿下什么意思,守护皇上安全是我等小人的职责,殿下若要见皇上。”
他略一踌躇,想起宁玉凤的吩咐:“皇上今夜已陪珍嫔入寝,殿下若无要紧事,还请明日相见。”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听在宋琰耳中,却与刚才打听到的情形不谋而合,也就是说,周家此举,连皇上都是瞒住的!
此时再盼不了父皇,只能靠自己了!
宋琰一咬牙,马鞭往那人抽去,策马强行挤进几位黑衣人当中,一面继续往前冲,一面向那人喝道:“你速去禀报宁玉凤,贤妃娘娘性命攸关,问他要不要惊扰皇上!领兵闯园之罪,本王自会一力承担!”
话音刚落,身后众兵将同时策马跟着往前冲去,将一众影卫远远甩在后头。
“大人,这……”其中一个影卫踌躇看向那领头者。
领头者也有些犹疑,贤妃娘娘性命也好,还是秦王带兵闯园也好,后果都是他承担不起的,至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管,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上。
“快去禀告总管大人,秦王带兵闯进来了!”
“是。”
再往前,那堆灯布彩的锦楼在望,映着湖水,影影绰绰,沿路不断有宫女太监的身影出现,看见宋琰领着大批人马杀至,个个惊叫着避往一旁。
昭华!
宋琰略一沉吟,昭华殿在锦楼东面,他领头往前方三岔路口右手边的大道奔去。
“秦王殿下!”
一声疾呼。
宋琰听那声音,立时勒马,身下大马一声长嘶,前腿高高扬起再放下。
“王兄!”宋琰看见宋珩的身影,似溺水之人遇见浮木,匆匆下马扑到他身边,扳着他双肩:“我母妃在哪里?”
宋珩从未见过宋琰这般焦灼的模样,在心底叹一口气,也不知周家用了什么法子,他果然,还是带兵闯进来了。
他沉声道:“贤妃与灵芝都被皇后带走了,不知被关在何处。”
“怎么,燕王妃也?”
宋珩点点头,双眼闪烁着厉光,定定看向宋琰:“这是个圈套!”
宋琰咬着牙,双手握拳捏得关节咯吱作响:“可我母妃确实在他们手上!”
宋珩斜斜看了眼他要去的方向:“你要去昭华宫?”
“是。”
“有人跟你说贤妃在那里?”
宋琰不答话,挑了挑眉。
宋珩半眯起眼,声音冷静:“昭华宫是皇上与珍嫔所歇之地。”
宋琰浑身一颤,立时明白过来,好险!
周家这是一箭双雕!
一面挟持了贤妃,一面引诱他冲撞皇上寝宫,那他的罪名,恐怕就不是擅自带兵入园这么简单了。
“那我母妃究竟在何处?”宋琰狂跳地心稍稍冷静下来,额上蹦起青筋,将周家恨得睚眦欲裂。
可他不能不来,就算知道是陷阱,为了贤妃的安全,他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闯!
宋珩眼中闪着光,缓缓摇摇头:“不知道。”
宋琰一颗心跌到谷底,“那还是得去找父皇!”
宋珩看一看他身后虽疲惫却仍旧杀气浓烈的骑兵队,冷冷道:“你就这么过去找?”
宋琰脑子回复清明,咬紧牙关:“你以为我孤身过去就能见到父皇吗?”
宋珩淡淡一笑:“要救贤妃,不是只有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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