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落叶翩飞,枯叶如蝶折断双翼落在地上,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响声。
秦辰想起小时候每当秋天的时候,他最喜欢踩在枯叶上,那清脆的响声是童年里唯一玩伴。
小时候他眼巴巴的羡慕别的皇子有父皇宠着,有母妃护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寂静的宫墙里是满地落叶衰败荼靡,而他便喜欢踩在枯叶上,因为落叶的声音让颓败的宫院里有了一丝生机。
他踩着一地落叶再次去了遥城的山里寻找那位隐居的世外高人。
枯萎的草叶上还沾有清晨滚动的露珠,深红色的枫叶挂在田间地头,农人又开始一天的劳作,曦微里老人吆喝黄牛的声音格外的鲜活。
高人隐居在遥城三十里外惘水。穿过幽长的峡谷,两岸奇花异草藤蔓缠绕,高大起伏的山岭宛若长长的腰带纠缠。
秦辰行至水穷之处,山回路转隐士的小屋豁然于眼前。
他礼貌的敲敲门,屋里并未有人应答。秦辰笔直的站在那里,不在言语。秋风吹来,他的发丝凌乱的飞舞,虽然面色疲惫但那双璀璨的眸子却非常的耀眼。
秦辰静静地站了一个时辰,不吵不闹。
突然天色骤变,狂风呼啸而过,太阳躲进厚厚的云层里,天阴了下来。不一会儿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如豆子散落一地,溅起大朵的水花弄脏了秦辰白色的裤脚,雨水落在他的头上,顺着他的头发流在脸上。
秦辰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这场雨里。
任凭风吹雨打,他自巍然不动。
“师傅,下雨了。”屋里小童捧起茶杯递给一位老者。他就是人们争相传颂的隐士,夏庭羽。
听到小童的话他睁开微微眯着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胡须花白,脸色红润,完全不像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他的身上透着一种智慧,那是历经沧桑看破俗世大起大落后的坦然。
小童用眼角示意窗外,秦辰站在白茫茫的雨里。天水一色,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里,天地间只有他静静地站在,无关风雨。
“小雨,去开门吧。”夏庭羽猜的出小童的意思吩咐道。其实他只是想让秦辰知难而退,可是他没想到他那么执着。
天下纷争,群雄并起。秦辰虽好,但秦国野心太重,怕不是长久之计。
夏庭羽抬起眼,捧起热茶。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蔓延至全身,想起门外大雨里的秦辰,他有一丝愧疚。
“公子,师傅有请。”小童清脆的声音响起,秦辰如释重负,他强打起精神笑着对小童说谢谢。
小童同情的看着满身雨水的秦辰把他带进屋里。木门咯吱的声音将大雨隔绝在门外,屋里温暖如春。
“秦辰见过先生。”秦辰不卑不亢的弯腰向夏庭羽行礼。他衣服上的水渍留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水痕。
“秦将军不必多礼,老朽受不起。”夏庭羽轻轻的抿一口茶淡漠的说。
“您是长辈,自然受得起。”秦辰恭敬的说道。他没想到这次会见到这位高人,这场雨淋的值得,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秦将军身份尊贵。”夏庭羽再次开口。他眼睛看似漫不经心的乱飘,却直直的观察着秦辰的每一个表情。
“何以出身论英雄。秦辰不过也是蝼蚁一只,卑微又短暂。”秦辰盯着夏庭羽的眼睛笑着答道。
夏庭羽眼里流露出一起欣赏的神色,他不动声色的隐了下去。
“小雨,带秦将军梳洗沐浴。”夏庭羽吩咐道,坦白的说他真的挺喜欢秦辰这个孩子,至于随不随他去那也得考虑再三。
“叫我秦辰即可。秦将军在秦辰的心里不过只是一个泡影而已。”秦辰眉眼含笑淡淡的说道。
小雨带着秦辰离开之后,夏庭羽望着窗外语气朦胧,仿佛打湿了整个季节,又好像要吞噬整个世界,西窗外几缕斜风带起水汽模糊了视线。
天下动荡,秦国野心勃勃;赵国老奸巨猾;魏国软弱无力。天下纷争,强秦毕吞赵魏。
夏庭羽站起身望着一帘秋雨轻轻的笑了。
秦辰洗漱好之后走了出来,他嘴角笑意浅浅,天生贵胄身份里有着不卑不亢的风骨,优雅又清贵。
“先生,秦辰叨扰了。”秦辰向着夏庭羽微微一笑。
“秦公子来此所谓何事?”夏庭羽紧紧的盯着秦辰,他想知道从他的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道理。
“为秦辰而来,秦辰需要先生。”秦辰看着夏庭羽安静的微笑着,就像春天的阳光照在心田,暖洋洋的。
夏庭羽略微一愣,这个答案真的是出乎意料。他以为秦辰会说出一番大道理,什么宏图伟业,什么争霸天下。不过这些都敌不过那一句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多么真挚温暖的理由。
既然你需要,那么我就义不容辞,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替你趟过去。
谁都没有猜到结局,如果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是不是我就不应该随你下山。
“好,我答应随你出山。”夏庭羽看着秦辰坚定的说道。他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淡淡的微笑着,就像秋雨里那一扇门。
“荣幸之至。”秦辰爽朗一笑,与夏庭羽并肩而立,窗外那场雨此刻却无比的清晰。
秦辰心情愉悦,感谢不曾放弃的自己。不料,他身体一仰,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我需要你。”那是晕倒之前说的最动听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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