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皇城,花团锦簇,柳絮纷飞,蒙蒙细雨笼罩着红楼翠瓦,雾气缭绕不散,仿佛人间仙境。
此刻,皇城最大的酒肆里说书人正在抑扬顿挫,唾液横飞的说着离月宫,公子轲。
酒肆里座无虚席,所有的人都在侧耳倾听,生怕错过精彩的部分。
只是,何为离月宫?
传说:离月宫有一片梨花海,风乍起,满天飞舞似雪花。
传说:离月宫,四季如春,没有杀伐。
传说:离月宫,美女如云,个个身怀绝技,容颜不老。
传说:离月宫,每隔十年就会在天下挑选五名女子,今年恰好整十年。
传说:只要有离月宫在,天下太平。
至于何为离月宫?离月宫由谁建造?离月宫是干什么的?说书人也说不清楚。
座下的众人对此并不意外,全当是听乐子。
至于公子轲何人?恐怕更是说不清楚,在众人的眼里恐怕就是谪仙人了吧。
传说:公子轲,温文尔雅,琴棋书画诗酒茶。
传说:公子轲,白衣如雪,宛若纷飞的梨花。
传说:公子轲,武功盖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说书人抬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一张老气横秋的脸上却有着与其外貌格格不入的精亮双眸。
他抬起灰白至发旧的长袍随意的擦擦嘴,搭着腿懒洋洋的斜靠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半眯着眼感受着西窗外含着水汽的几缕斜风。
他话语刚毕,人群里便炸开锅一样讨论起离月宫和公子轲,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那绝立于红尘之外的清俊身姿,哪怕只有听闻,也足够他们遐想翩天,说上数日。
突然,有一男声嬉笑着说道:“三公主就要进离月宫,不知阁下可否说上一二?”
那人声音并不大,却掷地有声,那句话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入每个人耳中。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突然间静了下来,隐隐能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两男一女坐在靠窗的木桌前喝茶,说话的是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年,着淡蓝色的长袍,一只手翻转着茶杯,嘴角衔着清浅笑意,若有若无打量着围视的人群。
而那女子着白色衣裙,配着白色面纱,头上系一同色绸带,再无别的装饰。
而坐在另一旁的男子,年纪稍长,比起少年的玩世不恭更有一番稳重沉着之态。
他抬起眼,将手中折扇微微合起,语气诚恳的说道:“在下管教无方,四弟自幼顽劣,刚刚随口之言,还望诸位切莫介意。”说罢瞪了一眼身旁的锦衣少年。
少年闻言,见他面有不悦,立刻收起调笑心思,正经危坐,垂下眼帘,讪讪的说道,“二哥,我错了。”
那变脸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喝酒的人转眼便忘了这边戏剧般的一幕,只觉是几个凑热闹的富家公子,泯了口酒,一笑而过。
只是这一次他们谈论的话题不再是公子轲,离月宫,而是燕国三公主肖晴岚。
说起三公主,众人都替公子轲惋惜。
听说三公主无颜,相貌丑陋,无才无德,娇蛮任性,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无才无貌无德的人配不上他们心目中谪仙般的人物。
刚才说话的少年终是按耐不住,转过头对他身侧的白衣女子低声细语:“三姐,他们这般说你,你都无动于衷么?”
没错,戴面纱的姑娘就是燕国三公主肖晴岚,年龄大点的是二殿下肖澜川,年龄小点的是四殿下肖澜远。
晴岚朱唇轻启:“容貌美丑,不过皮肉白骨,表象声色,又何须在意。”
微风细雨中,一片落红飘摇无依,她轻轻抬手,任它轻飘飘的落在了指间。
眸光有些迷离,仿若被细雨沾湿。
“世人都向往离月宫的繁华,而我要的不过是现世安稳,平淡一生。哪怕它再怎么高不可攀,这与我又有何相干。再说,离月宫就当真是天堂么,还不是一样的尔虞我诈。”
晴岚抬起杯饮一口茶,于春风中淡淡的笑了。
“二哥四弟我们走吧,免得四弟又在外面学坏了。”
澜远做了个鬼脸,却还是快步跟上,三人一同离开了酒肆。
春雨突停,外面的街市也变得热闹起来,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视野所及,小孩子拉着母亲的衣角嚷嚷着要糖吃,年轻的姑娘试着廉价的发簪开心的合不拢嘴,卖糖人的大叔捏的糖人惟妙惟肖。
晴岚自小羡慕着平凡人家的简单质朴,却有着身在皇室的身不由己。
杨花飞絮,细雨婆娑,柳条摇曳,黄莺叽喳,桃李争妍。
晴岚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想着,这般热闹场景以后怕是再也无缘得见了。
三个人的离开,并未影响酒肆里八卦的众人,皇城中有关离月宫,公子轲以及三公主的传闻还在继续,却再也传不到晴岚的耳中。
那是她最后一次再走入这喧嚣俗世,从此关上宫门,杜绝心中的最后一丝眷恋,成为那皇城中高高在上的三公主。
那时的她固执的以为,他人的热闹与她无关,她的故事他人也无需理解,只要努力便可活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却不曾想到人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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