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离诺与离荷相继回到离月宫。
离欢被逐出离月宫,也未曾踏进半步,她并没有回燕国,只是在洛城游荡。
离诺见到夏雪裳只是讽刺一笑,她把头转向一边,鼻子里冷哼一声。
离荷倒还好,朝着夏雪裳轻轻的点点头,见她面容与离欢有几分相似,便也明白几分。
离月宫又掀起一阵波澜,离诺毫不相让,惊的夏浅碧也来到访。
洛城无涯山。
离欢站在初见的那一棵树下呆愣片刻,目光迷离。
那年是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女孩,见了那人许了一颗心,从此她心中在无杂念,一生一世只爱着那个人。
她摸了摸手中的玉箫,冰冷刺骨,玉箫捻在嘴唇边,断断续续的曲子从唇间流泻出来,未成曲调先有情,剪不断理还乱,她终究还是乱了心。
离欢席地而坐,双腿随意的耷拉着,一手玩弄着玉箫,一手拿着一颗杂草随意的摆弄。
她现在是无依无靠,有家不能归,离月宫不能去,因此只是随意的游走。
过年了,可于她来说却是劫难。离欢的心情不好不坏,这样的日子却也自在,不用担心战争,更不必挂念离月宫。
她闭着眼睛躺在枯草丛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救命……”一声细微的呼救声惊扰了离欢,她转过头却见一位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她们身着单薄的衣衫,已是隆冬,河流里结着厚厚的冰层,可那女子不过是夏天的薄衫,怎么抵挡这料峭冬寒。
“救命……”那女子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她一步步的向着离欢匍匐,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把所有的希望压在离欢身上,伸手抓住离欢的裤脚。
“你是谁?”离欢疑惑的问道,她看着脚边的女子心中一动,不觉温柔了下来。
“我叫沐诺惜。”那女子牙齿都在打磕,嘴唇乌青,怕是要被这寒冷吞噬一般,只见她发丝凌乱,纤细的手指中细嫩的皮肤早已磨烂了皮,疼的她龇牙咧嘴。
“沐姑娘这是怎么回事?”说罢离欢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沐诺惜的身上,把她扶起来。
“水,有水没?”沐诺惜并未回答离欢的疑问,她只是伸出手虚弱的问道,此刻她已经是在死亡的边上游走,不知道能否熬过去。
离欢见她虽然蓬头垢面,却十指纤细,周身气质高贵,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绝不是小家碧玉。
离欢把水袋递给沐诺惜,她并没有先喝,只是把水袋放在怀中小孩的嘴巴上,不久那小孩子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大口的咕噜噜的喝起来。
离欢见她怀中的女孩扎了小辫子,干瘦的脸上残留着两个冻疮,小脸颊通红,流着鼻涕。见到离欢,她毫不怯生,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笑意。
“折杨,谢谢这位姐姐。”沐诺惜朝着怀里的女子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她逗弄着怀中的女儿,心里得到些许慰藉。
“谢谢姐姐。”小女孩甜甜的笑道,她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别提有多可爱,软糯的声音撞击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你不回家么?”待沐诺惜休息片刻,喝了些水缓了过来,离欢淡淡的问道,她虽然不关心她的身世,但是这种情况下依旧风餐露宿,对孩子不好。
“不瞒姑娘,我无家可归。”沐诺惜的眼里闪过一丝坚韧她定了定神淡淡的说道:“我本是燕国侯府千金,嫁给当今翰林侍郎,不过三载年华,侯府没落,我也被赶了出来。”沐诺惜的语气里有些悲凉,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漂浮的几朵白云,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沐姑娘不必难过,我在洛城还有一处别院,可以暂时住一段时间。”离欢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心生怜悯之意,遂打算带着她们一起,多一个人也热闹一些。
“可否不便?”沐诺惜迟疑片刻问道。
离欢看着她眼里的犹豫浅浅的笑了笑:“我和你一样,无家可归,刚好两个人可以做个伴儿。”
说罢她前面带路,沐诺惜也不在犹豫,果断的跟上去。她此生心已死,活着也不过是为了怀里的孩提。
北风从宽广的衣袖灌了进去,她起了一身的疙瘩,又干咳了几声,她讨厌寒冷,冰冷又刺骨,仿佛摆脱不掉的噩梦。
“对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沐诺惜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悄声的问道。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妥,随即又补了一句“如果不方便,姑娘当我没说。”
“没有不方便,我叫肖晴岚。”离欢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此犹豫几分。
“肖晴岚?燕国三公主?”沐诺惜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救她性命的女子是传闻中那位无颜无才无德的三公主。
见沐诺惜吃惊的表情,离欢浅浅一笑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你可叫我离欢,只因离合是悲欢。”离欢自嘲的说道,一路说说笑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也不在那么为难了,心里更加愉悦。
“离月宫离欢小主?”沐诺惜笑盈盈的说道。
离欢再次点点头。
二人一路无言,迎面而来的冷风刮的她脸疼,离欢伸手挡了挡。
“折杨,我来抱抱。”离欢见沐诺惜衣衫单薄,根本无法抵御严寒,便把折杨接了过来。
离欢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衣领袖口的绒毛棉棉的,软软的,折杨脸靠在上面,满心欢喜。她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好似眼前这一切对她来说毫无影响。
“折杨,好奇怪的名字。”离欢小声嘀咕,她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她也命运残喘,但愿上天能够眷顾这个小小的精灵。
“谁家折杨女,弄春如不及。”沐诺惜笑着说道。
此刻她心里有些许安慰,自从离开扎府,她们颠沛流离,辗转反侧终于来到了这洛城,不料却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她感激的看着离欢,眼里燃起了一些希望,这一刻唤醒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生命之中总有一个人,在不知名的角落守候着你,只是在相遇的那一刻,她们只能默默的说道:“遇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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