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天边,晚霞渲染出一片黄晕,南宫轲负手站在梨落亭仰望天边。
静容站在不足百步之处望着南宫轲孤独的背影有些难过,此刻她进退两难,便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静容。”南宫轲很早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开口。经过失明之后,他的听觉比常人要敏感的多。
“公子。”静容硬着头皮走上前。她低垂着头不敢看南宫轲,怕他问及离欢可否醒来。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可由不得她。
自从离欢在梨落阁住下之后,南宫轲吩咐静容照顾离欢小主。
白天南宫轲忙于公务,新年将至,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他忙的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晚上独自守候在离欢身边。
静容看着南宫轲眼窝深陷,眼睛周围发青,一副困倦的样子。她不忍心的说道:“公子,您今晚歇息吧,我来看着离欢小主,她若醒过来我叫你。”
“无碍,静容。”南宫轲清冷的的吐出四个字,一股悲伤扑面而来。
天边最后一片红霞褪去光芒,暮色四合,黑夜宛如一块幕布,盖住所有的悲欢离合。
千家灯火闪耀,总有一盏灯为你而留,那是剪不断的思念和希冀。
“走吧。”一阵凉风吹来花香,南宫轲拿起一坛梨花酒快步向着寝殿走去,那里有人在等他归来,哪怕真的是噩耗,他也想陪她最后一程。
走到门口南宫轲停下脚步犹豫起来。三天,今晚是最后一晚,他开始心跳加快,烦躁不堪。他抚摸着心口的地方,尖锐的疼痛使他佝偻着身子,缓缓的倚在门口。
南宫轲想:迈不出脚步,走不到她的身边,是不是她还是梨花树下翩若惊鸿的女子。
“公子,你怎么了?”静容看着突然停下来的南宫轲不解的问道。
三天,公子整整守了两个晚上,今晚她会醒来吗?静容不禁摇摇头。
“突然有些胸口疼,缓缓就没事了,你下去吧。”他不想静容看到他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对她吩咐道。
“那好,公子我在外殿,有事您就喊我一声。”静容放心不下,担忧的望着南宫轲说道。
“嗯,退下吧。”
静容无奈,只得退至外殿,她靠在椅子上不敢睡去,便做些绣活打发时间。
歇息片刻,南宫轲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的走进寝殿,他多么希望眼前的路在长一点,好像离欢就会活的久一点。
寝殿里心字香甜腻的气味刺鼻,南宫轲捂着鼻子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轻轻的坐在床边,一脸的焦急。
此刻若是离欢看见南宫轲如此伤心,怕是难过的要死。只是眼前的一切,纵使千般痛苦,床上之人充耳不闻。
“离欢,睡够了,就醒来吧。”南宫轲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一滴清泪滑落。离欢的手掌细腻又冰凉,南宫轲捂着她的手试图给她温暖。
“离欢,你怎么能食言呢?不是说好白首不相离的,你怎么能撇下我一个人?”南宫轲声音缥缈,仿佛千年之外的呼唤,悲凉深情又绝望。
一阵狂风怒嚎,门窗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惊扰了一室的静谧。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南宫轲站起身立窗口任凭风吹乱他的发,吹打着他的脸,他依旧巍然不动。
呼啸的狂风卷起落花飞舞,是败落,是束缚,还是一去不复还?思索间,一片落红飞向掌心,倏忽又被卷走,手中的清香证明它来过。
狂风夹杂着暴雨而来,雨水飘进屋子里,带起一阵寒意袭来。南宫轲关上窗户,轻轻的走向离欢。他怕床上之人经不起这料峭寒意,合衣躺在她身边。
南宫轲仿佛跌入冰窖一般,寒冷**他的衣衫,他用力的环抱着离欢,试图给她温暖,好似这样她就会突然醒过来。
漫漫长夜,烛火燃尽,离欢依旧没有醒过来。南宫轲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她还在。
南宫轲贴着离欢的面颊大颗眼泪滚烫。他突然有些感动,即使她没醒来,但也没离开。
“离欢,檀香燃尽,世上再无此香,你说我失眠了该怎么办?”南宫轲轻轻贴在离欢耳边喃喃细语,仿佛再说情话。
暗夜里南宫轲轻柔一笑,他睡不着,也舍不得睡去,怕一睁眼,就听到噩耗。
“离欢,你原谅我好不好?”暗夜吞噬了所有的坚强,孤独肆的蔓延,强大如公子轲也不例外。
“离欢,你若不醒我陪你一起睡去可好?”下定决心的南宫轲轻轻的拢着离欢的头发,面上含笑。
昼夜交替,黎明徐徐而来,天空泛起白晕,这一晚南宫轲彻夜未眠,他心如火煎般难受,可结局并未到来,他还要继续的等待。
清早,南宫轲梳洗完毕之后去了梨雪海舞剑,他胸中有一股怒气不吐不快,于是滔天怨气化作凌厉的剑气,三分如梨花,清冷幽怨,七分化成思念,缠绵无期。
自南宫轲起床之后,离欢就清醒过来,睡梦之中一直有人在她的耳边私语,惊扰她的美梦,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南宫轲的床上,离欢一直回不过神,目光呆滞。她紧紧的盯着墙壁脑袋一片空白,甚至她不知自己是死还是生还?
静容端着药汁走了进来,离欢惊讶至极,她假装闭着眼睛但又觉得不妥,索性也不强装昏迷。
“离欢小主,你醒来啦。”静容激动的大叫起来,她放下手中的药汁,翻来覆去把离欢打量了好几遍。
“小主,你先把药喝了,我去告诉公子,他天天晚上守着你,现在肯定去处理事情去了。”静容露出久违的笑容,几日来的阴翳一扫而空。
离欢并未有死而复生的喜悦,她心里格外的沉重,有时候死了比活着更容易。
思索片刻离欢提笔写到:“晴岚承蒙公子照拂,现已无碍,近日多有叨扰,住在梨落阁多有不便,先行去画月阁休息几日再来谢恩。”落笔是晴岚二字。
待南宫轲激动的飞奔回梨落阁,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封信孤零零的躺在桌上。
南宫轲拿起信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感动还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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