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雪尽日出。
夏雪裳的母亲还是未等来离药,却早已魂归西天。
咽气前的那一刻,她用干瘦如柴的手紧紧的握住南宫轲,眼含泪花断断续续的说道:“南宫……雪裳……交……交给你了。”她满脸希冀的等他的回应。
南宫轲一时站在那里,脑海里浮现出母亲辞世前的情景,她这是这般希望他俩能够白首偕老,可时过境迁,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
于是他沉默在那里,眸光里一片慌乱。
看到他走神,雪裳拉了拉他的衣服,一脸的拜托之意。
无奈之下,南宫轲点点头轻声说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话毕,老妇人弱弱的点点头,悄然离去。
夏雪裳爬在床上痛哭,南宫轲站在一旁眼眶模糊,见过了太多的离别,杀过好多人,他紧紧的捏着双手从来没有觉得生命这么仓促。
掌握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却依旧无可避免离别的伤痛,他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夏雪裳嚎嚎大哭,什么也没有做。
他不会安慰别人,也从来不需要安慰,他是离月宫公子轲,天下的主宰,可他依旧掌握不了命运。
所有的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告别,而他只能冷眼看待这一切,生老病死不过人之常情,谁又能活的天长地久。
许久,夏雪裳抬头见南宫轲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大为不悦,虽然他们也不过萍水相逢,但是见着死人好歹也要哭两声,以表示对死者的尊重,可南宫轲什么也没有做。
“南宫公子,家母不过是担心雪裳无家可归,情急之下逼迫公子娶雪裳为妻,这些都不做数,这些公子援助。”夏雪裳双眼红肿,一脸悲戚,语气中透着几分清冷,她向着南宫轲屈膝行礼。
“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南宫不会失信于人,我说过今生只娶她一人为妻,不过要委屈姑娘做妾。”南宫轲不晓得夏雪裳翻脸的缘由是什么,他面上换了一种稍微柔和表情淡淡的说道。
“只是因为我跟她有几分相似?”夏雪裳不甘心的说道,虽然她也想寻个富贵人家,但是不曾想过他的理由竟然这么可笑,只是,因为似曾相识罢了。
“是的。”南宫轲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看了夏雪裳一眼,而后目光不知瞟向何处。
今日雪停,他必须尽快赶往宣国,否则后果非常严重,若是离欢先行一步到达燕国,那么宣国就没有胜算的可能了。
“你大可不必。”夏雪裳果断的拒绝,一想到她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心中便不快。她自视容貌无双,惊艳天下,要嫁之人也是人中龙凤,她不可能委身做妾,却也想赌一赌。
“我答应了你娘亲。”南宫轲默默的开口,虽然他也不想拦这一堆烂事,但是既然说出了就要做到,于是他一定要照顾好夏雪裳。
“我要做正妻,不会为妾。”夏雪裳一咬牙说道,她脸上表情漠然,若是这样能够换回一生荣华富贵似乎也不错。
“我说过,只娶她一人为妻,那怕她死了你也只是妾。”看着夏雪裳这般不识好歹,南宫轲有些恼怒,他的离欢也不曾这般失了分寸,而眼前这个女子又算什么呢。
“随你。”南宫轲吐了两个字又转过身冲着房梁问道:“离欢是否已经去往燕国?”
“回公子,两日后离欢小主出发。”从房梁之上窜下一个黑影。
夏雪裳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面容,又消失在空中。
“暗一,进来。”南宫轲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绿衣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头上紧一根簪子绾住青丝,一脸冷若冰霜,她斜睨了夏雪裳一眼,便跪在地上说道:“暗一见过公子,请公子吩咐。”
“你留在这里帮夏雪裳姑娘处理她母亲的后事,她若想通了,带她来沧北城找我。另外,离欢的消息不许向外透露。”南宫轲冷冷的吩咐道。
“是公子。”暗一再次行礼之后退在一边。
“我要先行一步,你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说罢南宫轲拉开门踏进雪地里。
“公子,若您在乎离欢小主,她便不会死。”暗一看他疾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外大喊一声,她的声音淹没在风里,南宫轲顿了顿又向前走去。
他爱离欢,爱到骨子里,伤的骨子里,可他还有资格说爱吗?南宫轲苦笑一声,迎着大风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二人相互打量着。
暗一心中不屑一顾,这个女子不过仗着与离欢有些许相似,就这样爬进离月宫,手段实在高明。
而夏雪裳眼里却是惊艳,瞧着暗一的穿着却也是上等的衣料,比她不知道高贵多少倍,明明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却听着南宫轲的称呼倒像是个下人,她有些疑惑不解,不过也不敢问。
“夏姑娘,我们先葬了你的母亲,然后请你早点做决定,我随身护着公子的安全,此去沧北必有一场恶战,我不想公子以身犯险。”暗一冷冷的看了夏雪裳一眼提醒道。她实在不想耗在这里,与国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暗雪阁与离月宫针锋相对,离欢小主目前尚在暗雪阁的手里,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多少事,她此刻只想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到公子身边。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这出殡之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处理完,还要劳烦姑娘陪我一段时间。”夏雪裳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心有不甘,她目前没有办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的多,所以她只能厚颜无耻。
“露葵。还烦劳姑娘快些,天下之事不可久拖。战局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明天能否活着。”暗一一脸庄重的说道,她强忍着心头的不快,狠狠地瞪了夏雪裳一眼。
“天下与我何干?”夏雪裳不满意反驳道。此刻暗一有种掐死她的冲动,他强忍着心头的恼怒,扫视了夏雪裳一眼,走进内室把老妇人抬了出来,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
夏雪裳傻愣愣的看着暗一的一些列举动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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