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锦城绿柳婆娑,阳光暖润。大街之上人来人往,顽皮的孩子们吵着要吃糖人,姑娘们成群结队驻足于胭脂水粉前,卖灯笼写春联的大爷喜笑颜开,瘟疫带来的阴翳消失殆尽。锦城一片繁华,此时离荷站在人群之中与这份喜悦格格不入。
她茫然四顾,不知所措。落凡吩咐找离欢,可她去哪儿找呢?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头。
“大婶,你们知道医仙住哪儿吗?家母卧病在床,急需诊治。”离荷拦住一位路人焦急的问道。
“姑娘,怕是你白跑一趟了。”大婶一脸惋惜的说道。
“什么叫做白跑一趟?”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离荷张大嘴巴震惊的说道,她不敢往下想。
“医仙前几日晕倒在往离月宫的路上,再也没有醒过来。”大婶一脸悲怆,她眉头拧在一起。
离荷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地上。她用手捂着嘴巴蹲在街上。
大婶愣住了,不知如何安慰离荷。来往行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姑娘,别哭了,您母亲定会平安。”大婶蹲下身子拍拍离荷的肩膀安慰道。
“大婶,我骗了你,医仙是我妹妹。”离荷忍不住大哭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路人还是听了出来。
“姑娘,医仙在凌家,我带你去找她。”人群里一位锦衣女子俯下身拉起离荷说道。
“谢谢,谢谢。”离荷站起身含糊道谢。她对着路人屈膝行礼,一脸感激。
锦衣姑娘拉着离荷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叫卖声婉转,尘世间的繁华热闹再也激不起她心中丝毫波澜。
锦衣姑娘带着离荷来到一条寂静的街上驻足,离荷抬起头瞧着凌府的门匾发愣,她安静的站在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出脚步,她怕听到噩耗,她怕再也见不到白衣翩舞的女子。
“进吧。”锦衣女子拉着离荷往进走,可她的腿如千斤巨石,怎么也抬不起来。
“医仙只是晕倒了,相信她一定会醒来的。”看的出离荷的惊慌,锦衣姑娘柔声的安慰她。
离荷有些惊讶,她抬起头朝着那姑娘轻轻一笑。
“姐姐,你去哪儿啦,怎么不带着我?”一位扎着总角的小姑娘兴冲冲拉起锦衣女子的手臂用力的摇晃。
“诶,这位姐姐是谁?好漂亮,衣服上有好多荷花呢。”小姑娘特有的柔软声音配合着天真烂漫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我叫离荷。”离荷蹲下伸着抚摸着小姑娘额前的碎发轻轻一笑。
“离荷姐姐,我叫晨晨。”小姑娘扑进离荷的怀里甜甜的说道。
“晨晨,你去告诉大哥,晴岚姐姐的朋友来访。”锦衣姑娘看着小妹调皮的样子赶忙把她支开。
“哦。”晨晨说完吐吐舌头跑开了。
“走吧,离荷姑娘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吧。”锦衣女子领着离荷往里走。
“姑娘如何称呼?”离荷平静了下来,轻轻的问道。
“凌清芫。”
二人穿过大厅路过花园,花团锦簇的凌家有几分温润,锦城虽富贵云云,却如小家碧玉一般,不及北方的大气凛然。
“晴岚和我住在若惜轩,那里面比较清净一些,也方便我照顾。”凌清芫笑着说道。
离荷轻轻的点点头。若惜,若惜,如若珍惜,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名字“凌若惜”。
二人走到若惜轩,清芫推开房门,晴岚安静的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轻盈的像一片羽毛,仿佛随时要离开似的。
“离欢……”离荷柔声轻唤,泣不成声。她趴在床上大哭起来,那是痛失知音的落寞,是不甘委屈与难过。
“离欢,你醒醒……”离荷使劲的摇晃着离欢的身体,可她依然毫无反应,仿佛沉睡般安静。
“离欢……前几天见面,话还没说完……你快起来啊。”离荷彻底崩溃了,虽说与离欢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离月宫尔虞我诈之中,两人互相扶持也算患难与共。
凌清芫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离荷的悲伤不像作假,微微的放心了。
凌致远还未走进若惜轩,就听到一阵悲怆的哭声传了出来。他以为晴岚出了什么事,心下焦急,便加快脚下步伐匆忙的走进去。
刚进门就看到一为白衣姑娘爬在床上哭的惊天动地,他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一旁的妹妹,用眼神示意她怎么回事?
“大概是离月宫人。”凌清芫答道。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离月宫名医辈出,各种珍贵药材数不胜数,如果晴岚回去肯定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如果放在凌府,她就真的只能沉睡至死了。
哭够了,离荷轻轻抬起手触摸晴岚的鼻息,她的手都在颤抖,触摸到气若游丝的鼻息,她安心了不少。
“凌公子,敢问离欢如何成这样?”离荷有些不解,明明前几日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十日前,晴岚晕倒在锦城街道之上,有人认出她是医仙,便将她送往凌府,虽派锦城名医诊治,却未见丝毫好转。大夫们也束手无策,只得每天灌些汤药延续生命。”凌致远无奈的说道,看着晴岚如此,他心里也不好受。
十日前公子刚醒过来,离欢就离开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离荷思索着,可是半天找不到头绪。
“多谢凌公子搭救离欢,这几日多有叨扰,离荷奉命带离欢回宫,过几日若是她好转起来,再亲自登门道谢。”离荷对着他们俩歉意的说道。虽不知当日之事如何,但她相信有朝一日离欢肯定会回到离月宫,她依旧是公子轲的妻子。
“他回去不会受到伤害吧,上次就是一个红衣男子带她离开的,这才几日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凌致远担忧的问道。毕竟离月宫人多眼杂,很难保障她的安全。
“凌公子不必记挂,我若带她进去,自会保她周全,她待在凌家并不安全,医仙盛名在外,各路人马蜂拥而至,届时,请凌公子把一切推给离月宫。”离荷嘱咐道,她怕因此连累凌府倒是罪过。
凌致远点点头,凌清芫有几分不解,不过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离荷带着离欢踏上马车。
望着马车绝尘而去,凌致远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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