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晴岚离开,南宫轲倒下的那一刻,枯萎的梨树奇迹般的长出绿芽,梨花挂满枝头,满院梨花纷纷扬扬。
众人望着眼前的情景,唏嘘不已,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梨花落满衣襟,沾染眉梢眼角。
仿佛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香气。落红满地,苍凉又悲哀。
晴岚一步步走出离月宫,她神情呆滞,眼神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南宫轲晕倒之后落凡带着众人快速离开梨雪海。回到梨落阁之后,离药替南宫轲处理好伤口开好药方嘱咐落凡按时给公子服用。
南宫轲静静地躺在床上,了无生机。落凡坐在床边眼泪婆娑。
外殿里落尘忙的焦头烂额。他坐在主位之上一脸冰冷的盯着众人。
“叛乱臣民幽禁忘忧谷。新臣民待公子醒后再行选举。”落尘面无表情的下了第一道命令,他疲惫的揉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更清醒几分。
“臣知错。”叛乱的臣民们跪在地上忏悔道。他们的脸上早已失去往日的飞扬跋扈,挂上一抹失败的沧桑。
“凌木斩立决,他的部下散尽武功,与臣民一起囚禁忘忧谷终生。”落尘直视着凌木,高傲华贵的公子哥此时不过一只丧家之犬,众叛亲离,惶惶不可终日。
凌木被押了下去,转身的那一刻他回过头看了落尘一眼眼角滑轮一滴清泪。不知是悔恨,还是留恋?
“离落受夏浅碧蛊惑,伤害离欢,暗闯禁地,毁灭梨雪海降职为影卫,建功立业以赎罪,你可服?”落尘看着离落的眼睛问道。他一直不明白,冷静如离落怎么犯下如此错误。
“离落服。”离落转身缓缓离去,她想再看公子一眼,只是再无可能。她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后悔吗?
“离诺小主,与人私通。但念其非本意,囚禁琴月阁,无令不得外出。”落尘挺直脊背尽力的撑下去。
“是。”离诺离开。
“此战离月宫损失惨重,待公子身体康复再天下重新挑选女子入住离月宫,众位可有异议?”落尘扬起声音清冷的说道。他一脸疲惫之色,但眼睛格外的清明。
“全凭护发做主。”众位附和道。
“现在众位退下歇息片刻,烦劳各位宾客相助,离月宫感激不尽,请众位小住几日,好让落尘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众位。”落尘微笑着对宾客们说道。
“谢护法。”众宾客散去。
偌大的梨落阁只坐着落尘,他头后仰,靠着椅子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他还是燕国二皇子,站在晴岚阁鸢尾园看着弟弟妹妹嬉笑玩闹,喝着晴岚煮的新茶无忧无虑。
“晴岚,哥对不起你。”落凡走出来听到落尘梦中呢喃,他的眼圈微红,落尘大概是怨南宫轲的吧。
落凡不忍惊醒落尘,他去寝殿拿起一个小毯子轻轻的盖在落尘的身上,落尘搂紧被子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殿内压抑无比,落凡走到院子里,梨花飘落肩头,他突然觉得好讽刺。
晴岚走到离月宫入口处天色暗了下来,入口之处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车夫看着一个人影一拐一瘸走了过来,他连忙跳下马车。
“肖姑娘请,公子吩咐我带姑娘离开。”车夫走上前轻轻的说道。他看着晴岚失魂落魄的样子有几分不忍心。
晴岚仿佛未听到似的继续向前走,她双眼无神,目无焦距,如木偶一般。车夫以为她未听到,提高声音说道:“肖姑娘,公子让我送你离开。”
晴岚停下脚步看了车夫一眼淡淡的开口:“告诉你家公子,肖晴岚自会离去。”晴岚的声音透着清冷绝望,听的车夫心里微微一紧。
是有多大的绝望才能如此清冷?车夫心里同情起晴岚。
“姑娘还是坐马车吧,天色将晚,夜路不好走。”车夫好心的提醒道,他怕晴岚出了意外不好交差。
“无碍。”晴岚朝着车夫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抬起脚步慢慢消失在暮色里。
夜色笼罩之下,晴岚的背影孤独又沧桑,她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车夫茫然的看着她离去,不知所措。
“影染,你回去禀报公子,我跟着她。”一直跟着晴岚的影卫突然出现在车夫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
“好。你可跟紧了。”车夫叮嘱道。
影卫点点头消失在车夫的视线里,他摇摇头转身向着离月宫走去,肖姑娘拒绝公子安排仿佛也在情理之中,任谁伤的如此之重,还会接受施舍?
晴岚一直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四周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吹过一阵花香,晴岚心想大概是到桃花雨了吧。她想起桃花雨里锦城臣民轻蔑鄙夷的眼神,绝望一笑,肖晴岚你真是活该。
满天桃花飞舞,晴岚停下脚步拈住几片落红,世人向往离月宫,不过不知其肮脏而已。如今摆脱了,反倒轻松几分。“只是离清,欠你的如何还?”晴岚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休息片刻,晴岚接着往前走,黑夜之下她看不清路,嗅着花香安静的走着,一路无人,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匆匆忙忙,带起一身尘埃。
月上柳梢头,晴岚缓缓行至蝴蝶谷。空旷寂静的晚上似乎连蝴蝶也睡着了,静谧的月色下不见蝴蝶踪影。
黑夜里灵魂迸发出脆弱的火花,白日里以坚强做盔甲,而晚上那些掩饰的孤独无助滴滴渗入骨髓,晴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更深露重,蝴蝶谷之中再无他人,晴岚蹲在地上委屈的哭起来。泪水似乎如河水决堤泛滥,她的哭声惊扰了蝴蝶的美梦,几只蝴蝶围绕着她飞舞。
哭过之后晴岚整装待发,尽管疲惫不堪,但她的双眼一片清明澄澈。从月夜至黎明,从黎明至中午,晴岚一直行走至锦城。
“娘亲,你看那个姐姐好可怜。”一声稚嫩的童声清晰的传进晴岚的耳朵里,她微微一怔,看着自己破掉的鞋子,白衣上的鲜血与尘埃交错,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不觉有几分错愕。
“丫头,不要乱说。”那位母亲急忙制止孩子,瞟了晴岚一眼。
晴岚轻轻笑了起来,在满天飞絮里无比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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