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虽是御前奉茶的宫女，入宫以前却也是官宦千金，她性情安静、柔顺、体贴，不会那些笼络人心的手段，所以就算做了御前的宫女，也没有什么提升的机会，更没什么交好的姐妹。

　　只除了同屋的清禾，她们算是玩得好的，两人兴味相投，性情也相似。

　　今天下午侍书却真是目瞪口呆了。

　　这还是她那个老实本分、怯懦柔弱的好姐妹么？

　　她从没这么粗鲁过，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活像是强盗要进屋抢劫似的。

　　她关心地问了句“清禾，你没事吧？”

　　清禾却是凶巴巴地顶了回来，“你看我像是没事儿？”

　　事实证明，事儿大了去了。

　　侍书就看着她鞋子也不脱就上了床，将枕头抱在怀里，脸贴在枕头上，忽然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儿哭，她还一边儿在骂人。

　　侍书几乎以为她疯了，有点儿怕，却也不放心她就这么一个人在屋子里，看起来她一定遭遇了很不开心的事情，她应该陪着她才是。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骂人也可以骂得这么酣畅淋漓，就像是上学堂时朗诵的课文一般抑扬顿挫、朗朗上口，倒是只觉她可爱、好笑，而忘了那些词语有多恶毒、污秽。

　　看起来清禾真的气得好厉害，她几乎是将那个“他”贬得一文不值，还将他的十八代祖宗都从坟里拉出来骂了一遍。

　　天快黑了时，秦思思已经口渴舌干，眼睛肿得像是核桃，脸也有点儿浮肿，她痛苦地呻吟，“我好难受啊……”

　　尽管很不厚道，侍书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真的觉得这样的清禾很新鲜、很好玩，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似乎和她呆在一起就是一句话不说也是有趣的。

　　笑归笑，侍书还是给她倒了杯茶，看她喝了一杯，又接连给她倒了几杯，道：“你慢点儿喝，谁让你骂一个下午也不嫌累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秦思思咕噜咕噜地喝了水，呼出一口气，心情畅快多了，哼了一声，道：“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啊？”

　　侍书道：“你不是在莲贵妃那儿当差么，可是那儿有人刁难你，找你麻烦？”

　　秦思思道：“有倒是有，我能应付。”

　　侍书看着她，“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气成这样？”

　　秦思思撇了撇嘴，“我不想提那个混蛋！”

　　侍书好笑地问：“哪个混蛋？”

　　秦思思厌恶又愤怒地道：“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我要再和他说一句话，我就……我就是个贱人！”

　　侍书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咱们不气，不过……哪儿有骂自己是贱人的？”

　　秦思思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反正我不会再理他！”

　　侍书摇头笑了，真像是小孩子脾气，又倔强又任性，清禾骨子里是这样的性情么？

　　“完了！”秦思思忽然惊惶地叫了一声。

　　侍书吓了一跳，“怎么了？”

　　秦思思苦着脸，摸了摸肚子，道：“我气得连午饭也忘了吃，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侍书只好又带着她去御膳房看有没有吃的，谁知才出了院门，就见到一个乌衣青年捧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

　　“姑娘，包袱里头还是上午那些东西，主子又备了一份。”

　　秦思思一见了他，就气得冷笑几声，“他还好意思来送东西？他……”

　　她似乎气昏了头，一手就将包袱摔在了地上，大声辱骂道：“你让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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