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血债
赵君侯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身体,眼泪不住的掉落下来……他动了动唇,眼中有着火花,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其它侍卫寻到了他,道:“小王爷,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昏君他是疯了……”
“走!”他咬牙,掉头就走,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软弱。
从此浪迹天涯,就要抛弃软弱,成为比宣帝还要狠的人,才能……得到他想要的,这天下。
火花映衬的亭子中的几个人眼中带来诡异的光亮。
他们的脸上明明灭灭的,透着说不出的脸色,但好在黑暗中可以掩饰那些不堪。
这大火几乎将七侯吓的魂不守舍,只要想到刚刚他们还在这殿中用餐休息,冷汗就一层层的滑了下来,湿透了里衣,拳头也紧紧的握在一处,松了又紧,紧了又握。
宣帝……不一样了,好狠。
他,也要杀了他们吗,还是……这只是一个杀鸡儆猴的游戏?!
七侯脸色难看,宣帝却十分镇定,淡淡的道:“竟然失火了,这些御厨也实在是无用的很,这么点小事,竟然也做不好,他们是怎么管理火厨的?!”
李恩公道:“老奴马上去查!”
呵呵!说的跟真的一样,也不叫灭火,也不叫救人,只说去查,往御厨身上推?!
七侯心中冷笑,浑身冰冷的很,此时也是头皮发麻,并不敢多言一字半句。
宣帝回首道:“叫七位受惊了,接下来的事,叫恩公去办便好,你们先回去休息。”
七侯哪里敢久留,忙下山去了。
就算知道走不掉,他们也不能呆在宣帝身边了。这宣帝,果真是压抑的太久,有点丧心病狂了。
李恩公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道:“其余人都在里面,只有赵君侯跑了,往后山去了……”
“追!”宣帝道:“还不信他能逃出生天!”
“已经派了暗卫去追,”李恩公道:“这汝阳王,当真是警觉性高,没有半点不对头,他竟然事先察觉了,若不是逃的早,早已经被暗卫给捉了……”
宣帝道:“心头之患,今日都去了,剩下的人,慢慢来……这下子可是吓到七侯了……”
“他们并没有走,到了山下乖乖的扎了帐篷,只说是山上起了火,还安抚了山下的他们的兵士,没有引起骚乱,”李恩公道:“很镇定,也很聪明,心知走不掉,反而安抚众人。”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明日,想必他们自己都一定要说是意外失火所致,”宣帝笑了笑,道:“真相如何,大家其实都心知胆明。”
宣帝却笑的脸色十分难看,李恩公知道宣帝心中难受。
宣帝心乱如麻,将带着的佛珠放到了手里,开始转起来,仿佛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一把大火,将祖先的庙都给烧了……这样的罪过,他下了地狱也赎不清的。
可是后悔吗?!不后悔的……
“那里面有妇人还有孩子吧?!”宣帝喃喃道:“若是祖先们地下有知,可会怪我太狠辣?!”
“陛下,他们,会明白的,这是为了我朝的江山永继……”李恩公道,“陛下的苦心,老奴懂,祖先们也一定懂,若真是有罪,老奴会与陛下一同担,以后若是去了地下,老奴替陛下受着。”
“你呀……”宣帝道:“朕是罪人啊……”
李恩公听他长长叹息着这样说,心中难受至极,道:“陛下不是罪人,自来帝王哪一个上来,不是血迹斑斑,陛下这些所为,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再怎么说,都无法赎罪,幸亏太子不在啊,这件事,瞒着太子才好,”宣帝道:“他不在京,这件事便与他无关,后人要骂,也骂不着他,昏君朕来做,恶名朕来背就好了……”
而太子,只需做一个仁义爱民的太子既可。
宣帝定了定神,道:“他们必须死,不是朕容不下他们,是世事不得不逼着朕容不下他们……”
李恩公看着火花冲天,已不可控,看着火花之下宣帝苍白的脸,还有眼中的痛苦,听着他的倾诉,心疼宣帝的紧。
陛下,承受的太多太多了……
“太子是女儿身,朕不能容下他们,朕无法心软,不能叫他们因太子是女子而害他,这些人,非死不可……死了,太子以后能少多少阻力啊……”宣帝顿了顿,道:“太子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要昭告天下的,除了她,宗室中再无他人,可以继承帝位,天下的人再闹,也翻不出天去了,你说对不对?!”
李恩公听的泪如雨下,为宣帝的权权慈父之心。
“罪我担,血债我还,而朕的太子,只要平安,”宣帝有些踉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血上头,似乎有点支撑不住了。
李恩公忙扶住他,坐了下来,看着宣帝疲惫而自责的闭着眼睛,只剩进出气的样子,便劝慰道:“陛下,莫要太自责了……”
毕竟都是人命啊,而且还是宗室中的人,一脉之血,就算再理智的人,心里这关,也不一定能过得去。
宣帝喃喃道:“赵君侯,一定要追到他!决不能让他成为太子的阻碍和麻烦。此人野心勃勃,绝不能留!”
“陛下放心,已经去追了,”李恩公道。
从决心翦除宗室开始,宣帝就一直在做着心理建设,他心中何尝好受。
火花,相似的火花,那惨烈的叫声,宣帝并没有避开,他闭着眼睛,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情。
他刚承帝位那时,因为行事太过刚烈,那些人容忍不得,意欲废帝。
七侯,还有宗室,宗室逃脱不了干系……
他只能退避后宫,可是他们还是咄咄逼人。傅皇后怀孕时已多受惊扰,惊吓之下,终于诞下孩儿,然而还是被人毒杀。
宣帝当年没有追查,可是他知道,是宗室所为。
当时的他,若是退位,定断无生路,连两个孩子也无生路,仓促之下,立太子,稳定帝位和朝纲,不再管朝中之事,将一切全托付于许茂行之手,这才算是稳定住了一切……
往事不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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