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决断
那人没应,却是悄悄的走了。
很快就有宫中的侍卫上来巡查人员,也没发现这里有人坐过。
赵君侯悄悄的出去了,依旧像个纨绔子,眸中的精明仿佛从未存在过。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傅侯领着傅府一众人出来迎接,见到辇便跪下了。
太子妃先一步下了辇,将傅侯扶了起来,道:“祖父不要多礼,父亲也快快起来……“
她见王氏脸色不大好,便忙扶着她道:“太太可是不舒服,怎么也出来了?快快进去……“
王氏道:“臣妇无碍,劳太子妃挂心。“
傅侯与傅正十分欣慰,玉锵虽是皇后的孩子,然而,终究是他们一手抚养长大的,这份亲密,却是无与伦比的,不会改变的亲近。
太子笑道:“都进去说话吧。”
傅侯便忙领着众人进去了。傅玉锵带了不少宫中的礼,除了长辈,连小辈那里也都一一的送了过去,无处不妥帖。
王氏拍拍她的手,道:“太子妃一入宫就长大了,如今也会做人情了,陛下既给了凤印,以后太子妃处理宫务也名正言顺,臣妇也能放心了……”
傅玉锵道:“这都是父皇疼爱。”
王氏见左右无人,这才道:“太子妃与太子可是未曾圆房?外面人闲话很多,太子妃莫要放在心上,只是太子那里,还需抓紧才是……”
傅玉锵不好解释的,道:“一切都听礼部和钦天监安排。”
王氏毕竟与她并不曾多么亲密,说了几句,便话起家常来。
而前院太子与傅侯,傅正二人饮茶。对玉锵的安排,二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玉锵是回到真正的家了,回到亲人身边,哪还会担心她受委屈。
太子道:“傅婉容这件事,孤心中有愧,她的事,孤也听说了,她不愿出家,而是与许广志定下婚事了?!”
傅侯道:“老臣求陛下的旨意,出了这等逆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要死要活的,她若愿嫁便嫁吧,原本是想要她出家的,她却不肯,也是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太子沉默了一瞬,道:“外祖可觉得孤处事狠决,不够通融?!”
傅侯忙道:“老臣岂敢如此想?!”
太子道:“外祖与舅舅对我有意见,我也是能理解的。”
他自称我,算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亲近距离。
“然而她虽是傅府长女,却也是傅府祸乱的根源,所以我才断了她的后路,”太子道:“纵读史书,祸起萧墙之内而毁去一切的事例不知凡几,不知多少人毁在当断不断之寡断上,你们都与她有血缘的情缘,所以我才来做这个无情的人。”
傅侯没料到太子会与自己解释,一时又是感动,又是愧疚,道:“老臣都明白,怎么会怨殿下呢……”
“我是怕外祖与舅舅心中有隙,与我生份了,这些日子,想必为了她的事,外祖与舅舅心中也不好受,可是断舍离这种事,都是要狠心去做的,”太子道:“玉锵虽然没有多说,然而我却知道她心里是怨我太狠的,她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想要给傅婉容,她一片赤诚之心,可是你们觉得傅婉容会感恩吗?!”
不会!
只会以为太子妃是来示威的。二人想着,便叹了一口气,他们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一念之差,人与人就隔着万丈远,”太子道:“情份也好,世间万物也好,一定要对着懂得人,对的人,或是明白的人,才会得到相同的回馈。一个人一旦想岔了,只会越来越偏离,也越来越偏激,直到无可救药,别说这一次,下一次,她若再犯,我取的是她的命……”
傅侯红了眼眶,道:“殿下说的,老臣有些明白了。”
“臣惭愧,此事该由臣来决断才是,结果却让殿下担了这虚名,都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结果臣不光没能决断,反而误会殿下……”傅正道。
“亲近的关系会蒙蔽人的眼睛,“太子道:”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处在一个位置上,就一定要决断。她若是生在普通人家,稍微歹毒一些,我也不至于断了她的根,可惜,身在朝堂重臣之家,接触的是王权富贵,容不得纵容的仁慈。乱仁,是害仁。“
傅正越听越是羞愧。
太子道:“于公,我是无愧的,然而,于私,我终究是亏欠傅家的。以后……若有以后,傅家子嗣中有读书上进,或是武学上有造诣的,我都会重用,这是我对傅家的承诺。“
傅侯已是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殿下,老臣有愧啊,殿下一片苦心,老臣懂了……“
“外祖快起来……“太子叹道。
傅正泣道:“是臣教女无方,她的事实在怪不着殿下,以后臣一定严加管教家中子侄,只要心思端正的,不求高职,只求殿下给个闲职,能养家糊口,便不算堕了门楣了,若再有那心思不端的,太子只管打杀了,臣也毫无怨言。“
“舅舅言重了。“太子扶了他起来。
三人心中芥蒂尽去,收了泪,坐到一边去品茶了。
太子这是给了傅家一个承诺,但承诺并不是没有前提的,前提是子嗣要争气,否则,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样的太子,杀伐决断,这等的决断力,恰恰便是为君最重要的素质。
有多少人正因为优柔寡断而生生的误了时机,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呢,史上多着呢。
傅侯真是又欣慰,又高兴,又暗含着惭愧。
说到底,他们因为私情而拥护着太子,却从未想过太子的大义。
如今,看太子如此成器,他们真的是很高兴。
太子殿下,已经是合格的储君。
不因私情而循私,也不因大义而不顾私情。
这样的人,正是他们在朝堂上想要拥护的人,一个国君的优选。
此时,他们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一会儿,我还要去许府一趟……”太子道:“世人只知他是我的恩师,刚刚大婚,若是不去,世人谤言难听,哪怕为了做面子,也是要去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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