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明白彭信所想，沈相如苦笑摇头，“你不用担心，此事我既管了，自然就会管到底。之所以说暂时先不查封，是因为眼下还有许多病人在回春堂里。不管他们是穷是富，到了这里来就都只有一个病患的身份，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把他们从这里赶出去。但是回春堂的大夫我是信不过了……”

　　她顿了顿，往回春堂门口走了几步，站到那个小伙计面前，开口问他：“你能给我说说现在回春堂的情况吗？”

　　小伙计有点儿发懵，他看着沈相如，老半天才问出一句：“你信得过我？”

　　沈相如笑着点头：“我之前听到了你同那对母女说的话，心地尚存良善，所以我信得过你。”

　　小伙计激动起来，他已经看出面前这位姑娘身份定不寻常，能被这样的人物说一句信得过，那是多大的鼓励啊！他在这回春堂里做了三年工，看到了太多人情冷暖，也曾暗地里帮助过无数穷人避免受骗，心里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管管这个地方。现在这样的人来了，他如何能不激动？

　　他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给沈相如磕了个头，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就道：“现在回春堂内还有病患十三人，全部都是穷苦百姓，因为那些有钱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都是大夫上门问诊。这十三位病人原本都是小病，但是方掌柜说了，小病榨不出银子来，要把小病变成大病才能获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现在没有一个能下得来病榻的，都被治得半死不活，如果现在封了回春堂，那些人就只能等死了。”

　　沈相如点点头，再问：“回春堂除了那位李大夫之外，还有几位大夫？几位可信？”

　　小伙计答：“还有坐诊大夫六人，无一可信。”

　　“药材可用多少？”

　　“后院珍药阁的药材皆是上品，前堂左侧柜药材属中品，右侧柜为下品。方掌柜和几位大夫查颜观相，按照来抓药人的身份地位有钱没钱来决定卖哪个品级的药给他们，而对于穷人，卖的则是地上大筐里的那些，是过期药材。”

　　小伙计的话听在众人耳朵里，百姓们当时就炸了，集体大骂起回春堂的卑鄙无耻，更有人说起自己抓了几十两银子的药，老娘的病却一直不见好，最后一命呜呼。

　　那人失声痛哭，觉得是自己害了老娘。

　　沈相如听着这些话，心里有口气憋得难受。

　　她亲手将小伙计扶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答：“小的叫冯全。”

　　“冯全。”她琢磨了一会儿，再问：“如果我将这回春堂暂时交给你来打理，你可有信心打理得好？”

　　冯全又懵了，“交，交给我？”

　　“对，交给你。”她指指回春堂内，“你看，里面还有那么多病人，还有那么多药材，就算我再找人接手，他们了解起情况来也需要一段时日。但病人等不得，我也不想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所以交给你才是最合适的。你只需守着自己这颗良善之心，我就信你错不了。”

　　冯全都快哭了，拼命地点头，一个劲儿地呢喃着：“里面的人终于有救了，终于不用被他们祸害了。”

　　“好，冯全。”沈相如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转身对彭信道：“叫两个你的亲信留下，由冯全带着，将所有过期药材和下品药材全部回收，拉到城外焚烧。另外，你亲自进宫一趟，去找太医院的院首郑淳，就跟他说是我的主意，让他明日就到这回春堂来，第一次义诊从明日起，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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