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听了这话，就觉得脑子忽悠一下迷糊起来。

　　幸得沈相如就在他旁边，伸手扶了一把，然后随手按在一处穴位上，立时就解了这阵眩晕。

　　盛全从边上搬了张椅子过来给老皇帝坐下，老皇帝就像个孩子似的坐在那椅子上，盯盯地瞅着病榻上的太后，好半天才又开了口说，喃喃地说：“沈家丫头，你不知道，人活到朕这个年岁，这世间该赏的美景也赏了，该尝的美味也尝了，该享的美人也享了，该握的权利也握了。所以朕每天除了上朝也没太多正经事，就连奏折都会分出去一部份，让那些皇子们都试着批阅，就是想着让他们多练练，万一有一天朕不在了，不管谁坐上了那个位置，至少也不会是个完全没有经验的皇帝。”

　　他这话像是说给沈相如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病榻上的太后唠嗑。

　　他告诉太后：“朕有的时候就想，自个儿真算是命好的，都到了这个年纪，进了永寿宫叫一声娘，还能有人应，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福份。其实朕有心理准备，娘岁数大了，早晚有一天要走在朕的前头。可话是这么说，这一天要真来了，还是有点儿受不了。”

　　沈相如默默地听着，她知道，老皇帝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向她表达对太后的不舍。

　　盛全也在边上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沈小姐，太后这个事儿出得太突然了，这让皇上怎么受得住啊！您就发发慈悲，再不济，好歹给拖延几日，能让皇上缓回神儿来也好。”

　　她看着这一屋子人，记忆却回到前世岁月。她的手术室外，也曾有过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与她说着这样那样的话。

　　有人武力相逼，有人权力压制，有人金钱利诱，也有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其实在她手上很少死人，人人皆知有沈医生出手，多重的病人都能抢救回来。所以她从来也没有在意过家属的情绪表现，通常都是让助手去处理，而她自己，总是在救活一个又一个人后，默默地离开。

　　哪怕已经转过一世，再想起那些事情，鼻间总似还能闻到了股子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时间，前世今生，竟有点分不清楚。

　　“沈家丫头。”耳边传来老皇帝的声音，她一怔间回过神来，正对上老皇帝目光中的恳求和期待。

　　沈相如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今生不同前世，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融入这一世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再也做不到用消毒水和绿口罩来将自己的情绪与外界隔离了。

　　只是……“皇上可知，太后娘娘的心脏、肝脏、以及肾脏都已经进入衰竭，特别是肾脏，已经是衰竭的后晚期，完全停止功能作用了，最终导致死亡的也主要是肾脏的原因。”

　　老皇帝不是很能听懂，一脸懵相。沈相如无奈，只能更加直白地告诉他：“太医大人们说得没错，太皇娘娘命数已到了尽头，不是人力能够挽回的了。不过皇上既求了我，我便也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即便有我出手，最多也只能为太后再续三年阳寿，多一天都没有。”

　　“三年够了，三年足够了！沈家丫头，朕谢谢你！”老皇帝喜极而泣，再不成声。

　　却不想，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个一听之下让人心肝都打颤的声音——“逆天续命？本尊绝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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