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绝不能这时候出事。”方怀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在告诉自己，也是在提醒其它人。

　　他们都知道，眼下方家形势不妙，皇上既然能下了他们方家大姐的皇贵妃之位，那就说明当年的情份已经淡了，救命之恩报了几十年，也差不多报完了。更何况他们心里也有数，这些年方家仗着有一个皇贵妃在，可以说是在京城迅速崛起，且一度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做的那些事、害的那些人上头不可能一概不知，但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他们惹上了帝尊……

　　“该死的李家！”老四方怀德又再次大骂，“要不是他家李家的女儿惹上了那沈相如，大姐也不会被拖下水，说起来，这笔帐还不能单单跟沈家算，他们李家也不该躲了清闲。”

　　他的夫人也把话接了过来，“二妹生的这双女儿啊！真是把我们方家给害苦了！”

　　他们所说的李家，正是那原来的左相李景同一家。李景同如今的正室夫人方家的二女儿，是那皇贵妃的亲妹妹。说起来，也的确是因为李家的两个女儿得罪了沈相如，皇贵妃才淌入了这趟浑水中。

　　对于二夫人的指责，方家人皆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可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老太太的命得保住。皇贵妃的恩是报完了，可老太太的情份却还是在的。皇上每到年节都会给方家赐下许多赏，更是在正月里会亲自出宫来探望，就是在皇贵妃被贬之后，依然特地给老太太送了不少东西，以示安慰。

　　眼下方家虽这般光景，但只要有老太太在，那不管他们闹出多大的动静，至少能保得住命。就是真的惹怒了帝尊，大不了豁出去这份恩情的脸面，皇上也不会对方家弃之不顾。

　　可一旦老太太没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大老爷。”那嬷嬷见主子们都站着发愣，一时也着了急，“咱们是该准备后事，还是再想想办法啊？天刚擦黑那会儿不是请了太医来么，那太医临走的时候留了话，说老夫人的病或许还能有救，但是得去请一个人来。”

　　一听这话方家众人不由得一喜，立即齐问道：“谁？”

　　老嬷嬷答：“镇国公府嫡女，沈相如。”

　　是她？

　　书房里再一次陷入沉寂。

　　老嬷嬷没再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房门关起的那一刻，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脸面、财富、权势，和亲娘的命，就看这些后辈们，要如何选择了。

　　这的确是一个太难的选择，他们原本是在商量如何除掉沈相如，可现在却变成了得去求沈相如救命。保老太太，是为了保住方家富贵荣华，可若去求沈相如，不拿出点诚意，那丫头如何能答应？

　　老四说：“这求跟不求有什么区别？”

　　老二小声跟了句：“至少能让母亲活下来。”

　　“她活下来是为了保全方家，但那沈相如要说用方家的全部去换呢？用一个家族去换个活命的机会，这活与不活有什么两样？”老四方怀德当时就表了态，“若救人要把方家搭进去，那到不如跟那丫头拼个鱼死网破。”

　　老二难以置信地看向老三，想争辩几句，却被他的夫人拦了下来。夫人默默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老四却等不及，大声道：“大哥三哥，你们拿个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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