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抬着一张泪痕交错的白脸,眼底里涌现出无穷尽的伤感:“时安记得!”
抽出自己的手,醉眠起身落地,理一理有些褶皱的长衫,丢下一句:“那就好……切莫忘了!”
在时安模糊的泪眼中,看着醉眠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时安心痛如刀割……“时安时安……时光美好,岁月平安……”
幼年的声音还停留在耳畔,为何成年的身影却渐行渐远,为什么……醉眠,你总是不肯看看待在你身边的……我?
但醉眠怕是永远也不会知晓时安此刻内心的哀嚎……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的事情往往最伤情、伤心、伤性!
拖着长长的衣摆,醉眠漫步往御书房走去,从平安殿绕出,拐过殿前的一潭温泉假山,醉眠有些魂不守舍,更有些迷惑,她不明白梦里的父妃究竟要告诉自己什么?
“想要的自己去争取……长大后就明白……没有人陪我走到最后?”一路细语的醉眠反复琢磨这几句话,竟忘了自己原本要走向何处?
“醉儿!”
随着一声记忆中熟悉的声线堪堪响起,醉眠抬着恍惚的眼神望去:“表哥?”
“你怎么在这儿?”醉眠环顾着四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忘了拐弯,一时间走到了太掖池……只是自己怎么会来太掖池呢?
“醉儿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哥伴瞅着醉眠没一点精神的样子,连声追问,竟忘了自己胳膊上挂着的竹篮,勾破了醉眠袖口的金线。
“呀……我……”
“无妨!”醉眠伸手挑开竹篮上的细线,这才瞅见竹筐里的几片荷叶,挑眉道:“表哥这是?”
“我……我想着你爱喝荷叶茶,就来摘几片,等午时拿到太阳地下晒干好给你送去!”
哥伴本想着投其所好,却不料自己尚未动作,就这般意外的撞见了,心下顿时一惊一喜。
“哦……不用了,太医院前日送来许多,都被时安收起来放置着呢!表哥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不麻烦!”脱口而出的哥伴急忙表达自己的意愿,却也立刻明白:“我知道,你现在是女皇了,几片荷叶算什么,就是天下的荷塘都是你的……自是……”
话未说完,手却是从醉眠的胳膊上滑下……眼泪更是在不停的打转儿……
“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这是刚睡醒……你知道的,我一向睡醒的时候都有些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握住哥伴的手,醉眠有些懊恼的道歉,这才让哥伴心里好受些,转而笑道:“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但我还是要给你做荷叶茶,这可是今年新开的荷叶,最是新鲜,太医院里的陈年旧货哪里比得上?”
“好好好……你不怕麻烦就好!只是这日子竟过得如此之快,已经是夏天了吗?”
“是呀……荷叶本就比荷花长得快,自然是开得早!”
“唉……”
“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难处?呀……瞧我,又多嘴了!忘了你是陛下,不比当年了!”
“这可是诚心赌气呢?”
醉眠无奈的扫过一眼,嘴角自然一弯,两人都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怎么会?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可不想又惹恼了你,如今你住的地方多可是不好找!”
哥伴这调情的话说得正是以前俩人闹脾气时,醉眠总是闷在小院里,等着哥伴来寻她,不过是两间小屋一片屋檐的地方,哥伴一找一个准!
“呵呵……瞧你,这话更是无从说起了,我整日除了去上早朝,剩下的时间都耗在御书房了,来来往往议事的大臣们可都能作证呢!”
“那是白日,可晚上呢?”
“晚上自然是睡觉了!你可不知我都快累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没点忌讳!”
“这有什么可忌讳的,死就死呗,人生早晚得一死!”
“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呃……让我想想啊……”
“这还用想吗?你就不能带我一起去死?反正在阴间地槽里咱俩也得待一处!”
“嘁……我才不要在阴间地槽里待着呢!”
“那就不许说死了!”
似乎是记忆重新来过,交叠在一起的话语竟跟往常一样,醉眠有些感慨,有些激动的抱着哥伴……
她好像明白了……明白父妃要对自己说什么,父妃离开了,会有别人陪着自己,可是这个人真的就是哥伴吗?
此刻只想寻一个温暖的怀抱,醉眠闭着眼睛不想再去思考。
“醉儿……我真的好想你!”怀着醉眠的细腰,哥伴一句句诉说自己的情意,生怕错过了此刻便再无机会。
“我也想你呢,只是事情太多,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一定很累了,要不要去我那里休息片刻?我做茶点给你吃?”
“好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吃午膳呢!”
“啊?那我们快走,饿坏了可不行!”
相携而去的两人仿佛是从荷塘里冒出来的精灵,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往远处走去,徒留这一片荷塘径自摇曳,却也无人欣赏。
原本在御书房内守候的碧纱正无聊的打盹,却见画罗急匆匆赶来,正要开口问她陛下呢,却不料自己反被问了一句:“陛下可来了?”
“啊?陛下不是被你和时安带回平安殿休息去了吗?”惊讶的碧纱吓得两腿有些发抖,这宫中丢了女皇……可是要杀头的?
“是回去了,可陛下醒了就自己……”
“怎么了?快说呀!”
“哎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听时安说陛下醒了却做了噩梦,径自出来了,本想着是不是来了御书房,眼下可好……”
正在两人暗自焦急分辨之际,时安也匆匆赶至,不用多问就知道醉眠没来……
“快去找呀!”一声大吼,时安率先往后宫奔去,这时候醉眠不在御书房,那肯定是被后宫的什么人给……截了去!
至于是谁,时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哥伴!
因为他知道醉眠是个极其恋旧的人,况且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定是找哥伴去了!
果然!
当时安一路狂奔又杀气腾腾的出现在伴宫门口时,却被梦锦拦住:“时安大人怎么这么着急?”
时安不与他废话,劈头就是一句:“陛下呢?”
捂嘴偷笑的梦锦像是偷吃的老鼠,甚是沾沾自喜:“我家公子正陪陛下……安寝呢!时安大人还是静候吧!没得陛下的传召,我等小奴都可被撵了出来!”
经梦锦这么一说,时安才注意到庭院里站的满满的都是奴仆,而梦锦显然是站在门口专程堵着自己的!
“那有如何,陛下早有交待,国事为重,现在有大臣在御书房外等候觐见,若是耽误了国事,别说是你,就是你家公子也难辞其咎!”
被时安指着鼻子教训的梦锦却不以为意,摆手挥开时安的手指,瞪眼尖酸道:“少吓唬人了,上次棋贵君跟陛下在平安殿里待了一天一夜不也没事?怎么我家公子就不行了?”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就是因为上次出了事陛下才如此嘱咐的,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陛下的亲卫!”
说罢,时安就朝正在奔来的画罗和碧纱,更是一把拽着画罗连珠炮似得开口:“你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奴说说,陛下可否吩咐过,若是遇到前来觐见的大臣,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立刻回禀?”
堪堪被拽着的画罗不等喘气,就被时安这般一长串大话丢来,却是不知如何接话。
“你可是哥贵君的侍奴?”碧纱瞪一眼正在胡闹的两人,立刻上前询问正事。
“是!这位亲卫大人可要问什么?”梦锦自不是傻瓜,一眼看出时安为何只问画罗而不问碧纱,可见这两人有猫腻!
“陛下可是在殿中?”
“正是!”
眼下可是给自家公子扬眉吐气之时,梦锦可不会让时安给破坏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那可否准许在下进去通报一声,就算不进殿也无妨,我等只图个安心!”
“瞧大人说得,你我都是侍奉主子的奴仆,奴本不该拦着大人,可是……”说到这儿,梦锦瞪一眼正被画罗拉着的时安,接着道:“陛下真的吩咐过不许我等近前打扰!奴说得都是实话,不敢欺瞒大人!大人若是不信,等陛下出来了大可以当堂对正!”
碧纱瞧一眼殿内紧闭的房门,晓得这奴也不敢多撒谎,转而看一眼画罗,以及画罗紧紧拽着的时安,抿嘴回道:“那好,我等就在此处等着陛下!”
“不行!”
挣开画罗的桎梏,时安像是要拼命一般使劲儿往里面冲去,他知道倘若自己再一次放任醉眠与哥伴在一起,那么以后还会有谁?
一个……两个……三个……等人数越来越多之际,醉眠可否还会看在多年侍奉的情分上看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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