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十人便站在偌大的朝堂上开始了真正的“面圣”！
片刻后，站在左边第二位的学子上前一步行礼拱手作答……
“回陛下，学生认为这户农夫定是清白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农夫在田地间捡到锄头时并未有人发现，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锄头是邻居家的，那么请问邻居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不是自导自演用来陷害他人的吗？”
“嗯……有道理！”
醉眠挑挑眉头，眼神一亮瞅着此人道一句：“接着说下去！”
“是，陛下！”
得了小小鼓励，此人顿时暗吐口长气接着道：“所以，判断此案只需两点，第一让这户冤枉他人的邻居找出证据来证明这锄头是自家的，且证明农夫是‘偷’的，而不是捡的；其二，只要农夫能证明自己是捡的而不是偷得，那么此案便可以了结了！”
“嗯……”
醉眠指着胳膊赞赏的瞅着这人，心中一思量，便缓声一笑：“罗蔽……”
“学生在！”
被女皇点名，此人肃整神色行礼，颇有丝丝威严存在。
“不错……寡人记下你了！”
瞟一眼大殿旁放置的漏更，醉眠接着说……
“第二题，有一个商户，家中金银财宝无数，良田万顷绢匹千尺，更有侍君、侍奴数人，子孙环绕膝下，皆是富贵至极。但有一日，其侍郎病死，此商户调查之后却并无异样，但这位侍郎的五岁儿子却指着夫侍对商户哭叫，言明自己父亲是被夫侍的一碗羹汤毒死的，可全家上下一百二十三口人均无一人可以证明此言，待仵作前来查明之后，只道……”
说到此处，醉眠的声音有些沉缓，像是封年积存许久的书卷，散发着泥土的醇香却又让人忍不住蹙眉……
尤其是左侧首位跪坐的太尉大人。
“这位侍郎是吃了相克的膳食才导致的意外死亡，又因此去的侍郎早年患有肺气郁结的症状，常年不见得渐好，日日常吃的汤药中有化咳的桔梗等药物，却偏偏喝了那用猪骨头熬制的浓汤……竟使得这病情愈发加重了，不到一日的功夫就撒手人寰，至此，这样的事情若是由五岁的稚子状告知府县官，尔等又该如何？”
众人微动，皆是明白女皇为何刻意在题目开头处提及商户家中的银财多少，为的就是试探众人是否会因贪财而舍命呀……
如此，到不仅是后院相争的小事，竟有了牵扯利益的交织。
此题说完，沉默的时间要比刚才长了片刻，站在中间的学子缓步出列，拱手作答……
“回陛下，我大容国有典籍、律法所在，并无一条一句指明五岁的稚子不可状告之说，天下之大，只有有理便会有说得清楚的地方，倘若这个五岁的孩子能将事情的始末缘由讲个明白，那此事……并不难！”
“哦？”
醉眠眨眨眼皮，垂低的眼眸中死命的敛去从心口涌到嗓间的酸涩，道一句：“接着说！”
“是，陛下……既然这位侍郎是久病，且日日服用汤药，那么长此以往这商户的家中定是人人都知晓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侍郎的病情是人尽皆知的，而不知道的便是这位夫侍，此人虽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凶手，但……此人却有辩解之余，一个人有没有什么东西很好分辨查看，但一个人知不知道什么事情，便无据可查，唯一能调查的便是告诉他侍郎病情之人，虽说病情可以了解，但药材却是唯有开药方的大夫才最清楚，只需问一问那位给侍郎开药的大夫，便可知这位夫侍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如此，也可以酌情按律审判，还……此人此子一个公道。”
听着这番话，醉眠始终摩挲着桌案上的纹路……
出神，却仿佛又深思其中，倒让人看不清……
神色。
半响，回答的学子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自己惹恼了女皇，刚想着要不要开口认罪，便听座上之人已经开口：“左疏狂……寡人记下了！”
此言一出，正是同那司命府里的判官一般，着实让人心统统沉下。
“学生谢陛下！”
退后一步，重归列队，此人倒也无甚慌张。
醉眠收起自己藏在袖间的小动作，一双眼眸再次抬起时，便再无心中的情绪，又是一名无喜无悲的女皇，这场律考还有最后一题，没有回答的学子都显得甚为……
焦虑。
“最后一题……寡人晨起看见庭院中飞过一只燕子，甚是新奇，目光所及之处却看见一只麻雀在其身后追逐，片刻的功夫，这麻雀竟和燕子一起欢叫，倘若是尔等听见这般鸟语，可否与寡人翻译一番？”
醉眠交握的手指细长又白嫩的泛着亮光，眸中的丝线似嘲似讽，却不知到底要说些什么？
扫视一圈后，醉眠勾唇大赦：“此题……算是开放题，众人均可作答，不论好坏试上一试也无妨！”
看着女皇如此侥有兴趣，众人也开始了绞尽脑汁……
“回陛下，此乃麻雀妄想攀附燕子，定是说些阿谀奉承之言！”
“回陛下，燕子和麻雀同属鸟类，见面相问也是常事，定是询问周围环境也好找个落脚之处各自安家好做邻居。”
“回陛下，麻雀在鸟类中要比燕子低上一等，许是燕子看不上麻雀，却被麻雀品评一番。”
“回陛下，古语有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可见，这燕雀都是一类的，想来定是友好相处，说不定一雌一雄也能传为佳话！”
……
一番讨论争议过后，醉眠并无表情，只是在声音落地后问一句：“尔等，可都说完了？”
众位学子包括两侧大臣纷纷点头默声，反倒是其中一位有些涨红了脸局促万分，犹豫上前，拱手行礼道：“回陛下，学生愚钝，实乃……想不出该如何作答，愧对多年苦读，定要回乡再行潜学！”
“呵……”
虽然朝堂上并未有着粗鄙的嗤之以鼻，却也有着怯怯笑声，更让此人无地自容。
醉眠撩眼望去，揣摩三分道：“你可是名唤……慕少艾？”
此人不想女皇竟能记得自己的名讳，惊讶之余反而松口气，甚是弯腰回道：“正是！”
“那好！你且说说为何旁人都能说出一二，你却着实想不出一言呢？”
醉眠一脸清淡的问来，倒不像是生气，却也看不出欣赏之色。
“回陛下……学生……学生不懂鸟语，也不愿用自己的思想去品评他人的世界，虽说这他人只是燕雀，但……不同的世界里有不同的物种，彼此并无理由去嘲讽或者……束缚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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