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伴仰着头,朦胧无知的看着先皇垂低看着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承载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自己从未明白……
也许再也不会明白,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跟醉眠在一起的唯一机会。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他坐上了先皇的车驾悄无声息的入宫,留下的眼线给醉眠传去了不好的消息,以醉眠当日的脾性杀入皇宫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与其说醉眠是为了哥伴进宫,倒不如是她是为了哥歌进宫,为了不让哥伴走上自己父妃的后路,她却选择断了自己的后路,也许是一往情深,也许是抵死相爱……
但都抵不过错误的方向和迷失的路线……
倒不如从未来过,更从未离开。
“公子……我们回去吧?”
梦锦在哥伴的身后跟了一路,可惜……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公子如此失魂落魄且又颓丧如丧失考妣一般的表情,直到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他才忍不住上前弱弱的开口劝解。
“啪!”
哥伴反身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扇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打人,却也足够有力。
“啊……公子……公子息怒!”
梦锦被哥伴这一巴掌打得七魂去了六魄,完全没了章法,只知道跪地求饶,不敢多说一言。
“本君之所以有今日的羞辱,都是因为你在背后教唆!你当本君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母亲都跟你交待了什么,你以为本君不晓得?”
哥伴虽是压低了嗓音,却也足够狠戾,尤其是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更是被他压抑许久的怒火点燃了焚烧的迹象!
“不……公子饶命……奴……奴知错!”
“哼!”
哥伴一脚踹开跪在自己脚边的梦锦,大步朝自己寝宫走去,身后的梦锦抹去眼底的泪水亦步亦趋。
“公子!”
伴宫内殿里点燃着数根蜡烛,将一室的黑暗照亮了许多,但照亮的只是俗物,却未必能照亮人心。
“你今日若不说清楚母亲交待的事情,你就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本君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是……是……奴说!”
梦锦低头犹豫半响,还是咬牙开口了。
“奴在进宫前就被家主特意吩咐,让奴帮助公子得宠,抓住陛下的心思,再借机让公子为家主谋权……”
“接着说!
”哥伴瞪着眼前的那根烛火,不知是那火光澄亮,还是他眼底的嫉恨更澄亮。
“是……后来……在公子封位后家主多次才催促奴……于是……”
“于是你就屡屡教唆本君,且暗地里也做了不少手脚吧!”
哥伴斜睨一眼地上的梦锦,仿佛在看一粒尘埃一般轻蔑,想到自己母亲的要求以及整个家族的荣耀都毫无责任的推卸在自己身上,便有一种杀人叫骂的冲动!
“一帮苟且之人,竟妄图用本君来谋取高官厚禄!本君的幸福、本君的爱情在你们眼里一定很好笑吧?”
哥伴眯着眼嘲讽的看着梦锦唯唯诺诺的样子,劈手将桌边上的一盘茶杯统统掷地!
梦锦承受了身上噼里啪啦的碎片声,哭的更加委屈!
“公子息怒啊……奴也是被家主逼得,可是家主说得并没有什么错,眼下本就是看人地位高低的世风,您想想自己在宫外的时候跟陛下之间也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倘若陛下不是今日的陛下,家主还是会将公子您许给别人家……“
”可如今陛下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女皇了,那您呢?您既没有棋贵君那样一个丞相母亲,也没有若贵君那样一个将军姐姐……您……您如何在后宫生存,您如何与他们二人争夺陛下的宠爱啊!”
听着梦锦的话,哥伴将自己的拳头握得更紧,狠狠地垂着桌案大骂:“找你这么说这都是本君的错喽?都是本君生的不好,没托生在一个有权有势的家中?”
“公子息怒……您千万莫要自谦,当年的哥歌贵君不也是哥家的嫡公子,更是陛下的父妃?谁说您的家族不是有权有势的?如今陛下已经加封了死去的哥歌贵君,就应该再扶持哥家才对!这一切都是哥家应该得到的!只需要公子您……略进绵薄之力呀!”
梦锦抬头看着主位上的哥伴,瞧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便知道他这是听进去,索性将后话一股脑的说出:“公子您再想想看,这历朝历代以来,哪一个得宠的贵君、侍君不都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吗?远的不说就拿眼下的棋贵君、若贵君而言,陛下正是因为顾忌他们二人家族的势力才会对他们如此照顾,如果公子也能和他们一样,何愁得不到陛下的宠爱!”
仿佛是被梦锦的话惊醒,哥伴心里的怒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的放出,紧握的拳头渐渐散开,任由自己憋了很久的身体和泪水一起瘫倒在桌案之上……
“母亲……为何总是要逼我?为什么……醉儿不会原谅母亲曾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你们如今还有脸说自己是哥歌贵君的家人,那当年又是谁将醉儿赶出哥家的?又是谁占了本该属于醉儿的家产只让她一介皇女住在府宅后的小院内?你们要我如何开口?如何……”
哥伴一边大哭,一边抱怨,他放不开自己对醉眠的爱,却也放不开家族的枷锁,仿佛自己已经被蹂躏成一摊软泥,再无尊严和希望。
“公子……您好生糊涂呀……都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当年的事情虽是家主不对,可也是为了陛下呀,倘若不这样做,如何让先皇心疼?如何让先皇诏陛下回宫,这样做也是为了激励陛下上进……”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这些诡辩之言……你出去……”
“公子……”
“滚出去!”
将头埋在臂弯中,哥伴索性放声大哭,他真后悔自己走到这一步,真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原来你一旦有所欺骗,就会背负这个欺骗承受一辈子的罪孽!
大哭之后渐渐平复,眼底只是流着空洞的泪水,仿佛是一小股泉眼,不停的往外冒着咸涩的泪水……
哥伴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先皇利用自己与醉眠当初的感情将醉眠骗入皇宫接受皇位,醉眠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她不会轻易放弃,她一旦接受了就会做到最好,那么在她一步步稳固朝堂的过程中,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难不成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像今日一般?自取其辱吗?
哥伴不愿意……他也会嫉妒……他也会愤恨……他也会误入歧途……
“醉儿……你我之间还有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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