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延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容醉眠
从远古的女娲时期至眼下的女尊大容国,在这片原州大陆上共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在这一段时期内,一直延续的都是女娲娘娘流传下来的母系社会制度,而如今正好是大容国第八代皇帝容我,称帝的第三十年。
容我一生只有两个皇女,三个皇子。其中三个皇子都早已各自嫁人,大皇女容未眠恰逢三日前去世,二皇女容醉眠却早已搬离皇宫,跟这皇宫中的一切断绝来往。
按说这容醉眠的年纪才刚刚不过一十八,还不到出宫建府的时候,然而早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出宫独居了,这究竟是为何?
“陛下?这二皇女将前去传召的侍从们都赶了回来,属下……属下无能,还请陛下责罚!”身为女皇身边侍卫营的首领,照影单膝叩拜,皱着一双粗眉,粗声粗气的说道。
高座上的女皇,缓缓拿开支着脑袋的左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将疲惫的身子坐直了,似忧似叹的表情维持了许久后,才挥挥手言道:“罢了……她的脾气像极了他的父妃……认定的事情定是不会回头的……”
“可是陛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女皇并未理会地上跪着的亲卫,径自望着墙上的那副“和合寿宴图”,看着上面那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想着自己的大皇女已然去世,这江山且没了后继人不说,就连自己深爱的二皇女也多年不曾原谅自己……一时间,心中的感伤无以言表。
“照影啊……寡人承袭帝位三十余载,虽不是励精图治,但也是中规中矩,但寡人却有一事深感愧疚,怕是死后也难以泯灭呢!”
“陛下……陛下切莫说这样的话,还是要保重身子啊!”
照影跟在女皇身边近四十载,深知女皇的心思,更深知女皇的无奈。
“呵……”闻言,女皇轻笑一声,了然道:“醉眠这孩子是不会原谅我了,早年她就心智最成熟,且最会藏拙,常常不在未眠面前崭露头角,且经了那样的事情,寡人该如何面对她?”
看着女皇那戚戚哀哀的样子,照影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紧紧抿着的嘴角堪堪道:“二皇女总会明白陛下的难处的!”
“唉……是吗?可寡人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呢……她说她生生世世都不愿意见到我……”
照影听着这一声“我”,顿时不知该如何劝阻了……
女皇的目光从墙上的画卷转移到窗扉外的红日上,顺着那橘红色的光线一直寻找到内心渴望的地方。
青藤树下,清风卷着几缕斜阳调皮的落在地上,透着斑斑点点的影子,却又正好错过树下之人,倒是好一幅海棠春睡图,只可惜了……这人最是不耐烦那些花花草草的,竟将满院子都打理成一副青松绿草来,唯有秋日时节才能在树上见几个有颜色的果子来,方能显得这一角院落有些人气。
时安看着自家主子已经睡着,就轻手轻脚的将煮好的荷叶茶放在石桌上晾着,想着待主子醒了正好能喝上一口凉茶,随即也就捧着脑袋坐在主子身边缓缓地打着团扇,送着温柔的徐风。
“咳……”一声清浅的声响,落在原本安谧的小院里,躺椅上的人立刻展颜一笑,翻身而起般的朝着门口叫道:“表哥真是守时,我正好睡了一炷香的时辰!”
“是吗?哪有人睡觉还能掌握的了时辰的?醉儿越来越会说笑了!”
门口的公子着着一声淡蓝色的青衣,伴着身后的阳光一步一摇摆的迈进小院,原本就五官精致的脸上,露着宠溺的笑容,始终落在容醉眠的眼里、心里。
见状,本是坐在一旁打扇的时安,慢慢的捡起自己刚刚惊落的团扇,低头站到躺椅后侧,既是让开了位置,又是掩盖了自己眼里的落寞,却还是不忘规矩的俯身行礼道:“时安见过表公子!”
“嘿嘿……那是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想着表哥呗!”待哥伴看一眼时安、摆一摆手靠近后,醉眠就抬着一张芙蓉花开的面庞,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道,且自然又亲近的伸着胳膊似乎在等着什么奖赏。
“瞧你这样儿,真是一日三变,早起我还听说咱们的二皇女好生威风呢,将上百位女皇派来的亲卫军都赶了回去!怎么?眼下却是要……变天了?”
不理会哥伴的调侃,醉眠径自将自己挂在他的脖子上,仰着脑袋一叠声道:“管别人做什么,我自己高兴才是!”
搂着醉眠的细腰,哥伴将自己的嘴唇贴在眼前细白嫩滑的脖颈上,闻着鼻尖香草般的气息舒服的一声惬意,早将原本母亲让他来说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
“呵呵……”最是怕痒痒的醉眠更是怕别人碰自己的脖子,可偏偏这十几年来能碰的人也就剩了眼前这一位了。
“小姐,表公子,茶已经晾好了,时安这就给两位端来吧!”
被两人忽视许久的时安,怯怯的不敢抬眼,只是一双揪着衣摆的手心有不安分的说着。
“好好好!快点端来……好渴呢!”不等哥伴松手,醉眠就挥手叫嚷着,顺带着将哥伴拉坐在自己的躺椅上。
从石桌上端来茶壶和茶杯的时安,一抬眼就看见这样一副俊男美女图,瞅着自家主子的风华绝代,望着表公子的温柔缱绻,时安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了……
“你定是又摧残了不少富锦塘里的荷叶吧?”瞅一眼那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颜色,哥伴客气的从时安手里端过茶杯,却放在醉眠的嘴边说道。
正好舒服的被哥伴灌着凉茶,不曾看见时安那一副被抢了什么的脸色,醉眠自顾自的被伺候的甚是舒服,连手脚也不老实的动来动去。
待听了哥伴此话,更是眉头一挑,大言不惭道:“那有什么?我不过是摘了几片荷叶用来烹茶罢了,左不过那些荷花还好好的留着呢,正好给那些惜花之人玩赏!”
听着醉眠这话里有话的味道,哥伴淡笑不语,只是就着醉眠刚刚喝过的半盏茶,径自抿了口,不知是想尝尝这茶水的味道,还是想尝尝这喝茶水之人的味道。但无论是哪种,都让醉眠高兴地羞红了脸。
“表哥……”
好一声娇俏且压抑的声线,且不说哥伴如何,倒是时安有些动了心,抖着小手躬身上前,刚要接过哥伴手里的茶杯,却被醉眠一把抢过道:“时安,快点拿茶壶来,我要再喝一杯!”
时安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发懵,哥伴却是捂着半张嘴脸笑得羞涩,恰好落在醉眠的眼里,更是喜上眉梢。
不等时安磨磨蹭蹭的动作,醉眠就亲自动手隔着哥伴的身子够着一旁矮桌上的茶壶堪堪倒出一杯来,又反身靠在哥伴的怀里就着他刚刚触碰的地方仰脖喝尽,眼眸中的意味自是不必言说。
搂着怀里人生怕她掉下去的哥伴,刚想抬手抹一抹醉眠嘴边的茶渍,就被门口传来的一阵脚步声惊吓的顿住动作。
下一刻,时安的行礼声已经回荡在缠绵的两人耳边:“时安见过姨母大人!”
闻声,哥伴僵硬了身子不敢动作,醉眠却是不紧不慢的缓缓坐直了身子,背对着来人敛了敛脸上突变的冷色,嘴角生硬的扯出一抹弧度来,这才回首问道:“姨母不是说以后都不再踏入这不堪入眼的小院吗?怎么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被醉眠这厢一讽刺的女人,腆着一张不惑之姿的脸庞,面色涨红的暗瞪一眼坐在醉眠身旁的哥伴,不甚别扭的拱手道:“小醉儿啊……瞧你这话说得,姨母怎么说也是你父妃的亲姐姐……”
“当年可是你自己说我父妃和我都不是你的亲人,如今怎么变卦了?姨母还真是朝秦暮楚呢!”醉眠始终是侧身对着来者,倒也不是非要这般羞辱她,只是……只是不想错过哥伴脸上的神色罢了。
果然,被堵了话头的女人,更是气急败坏的瞅着哥伴,一个劲儿对自己的儿子使眼色,可惜哥伴是打定了注意不愿抬眼,更是不会注意自己母亲的神情了,无奈之下,此人只好硬着脸皮接着数道:“小醉儿呀,你看,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我家伴儿想一想不是?如今女皇的亲卫军都在府外候着呢,你这般……这般拉着伴儿一起,若是被女皇知道了,定是认为是伴儿阻止你回宫的,届时……”
被自己姨母这一番话说得气急攻心的醉眠,登时起身下榻,一张俏脸满是冰霜的指责道:“届时?届时又如何,我与表哥早已情投意合,若不是你当年因着父妃离世,我又离开皇宫,没能给你在朝中寻一个高官厚禄,你便霸占了我父妃的产业,将我赶至这间小院独居,若非这些年表哥处处照顾我,怕是眼下你倒要自己去赔给那狠心的女皇另一个二皇女了,也正好圆了你那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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