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一传见吧!”默了片刻,醉眠闭眼点头。
无声行礼,时安便领命而去,这第一个觐见的自然是太尉大人了。
“臣拜见陛下!”
“太尉大人可让寡人好等呢!”也不睁眼,醉眠只是靠在椅背上缓声说来。
“回陛下,臣……臣也是担心陛下,听说陛下昨夜休息的晚,不敢贸然打扰!”
闻言皱眉,醉眠猛然睁开双眸,一脸不悦怼答:“太尉大人此话何意?有话就直说!”
被女皇这后一句上挑到怒气冲出的太尉,也顾不上什么虚假礼仪了,自是实话实说道……
“陛下。臣明白您对朝堂大权收敛的迫切心情,也能明白您对官场勾当的厌恶,更能明白您对臣子们的监管,可是…”
咬咬牙,太尉冒死觐见呀……
“可是您是否想过,如果这些老臣都被陛下革职,那么新上来的官员没有足够的经验,没有充沛的历练,就算再有一颗忠臣之心,那么将来……将来陛下还是会落得一个‘挥泪斩马谡’的下场!”
看着太尉越说越激动的神情,醉眠反倒是镇定许多,一手捂着眉眼,一手又开始了摩挲……
“‘挥泪斩马谡’?太尉大人说得甚是……精妙!”顿住手上的动作,醉眠撩着眼皮子……
“不过寡人记得蜀国灭亡之际可是并无后起之秀之际,若非一个王朝没了承继的后人,那么这个王朝势必会被强国吞噬,如今大容国有一半的权利都在丞相手中,全国各地又有多少知府、县令重要官员都是丞相的门生故吏?”
一掌拍下:“寡人到底要忍耐到何时才能拔出这个钉子户?”
“陛下!”
听着女皇由镇静到烦躁的声音,太尉无奈叹气,想着高座上的主人毕竟还是太年轻,自己可是大了她三轮呢……
便多了几分耐心:“陛下啊……”
醉眠也深知自己当真是过分良久,随即也卸了身上的强硬,摊在龙椅上一脸衰色的听着太尉大人的后话。
“臣曾记得早年陛下还在宫中跟着曾太傅学习时,先皇偶然带着臣等几位臣子前去太学殿旁听,当时曾太傅正在讲授关于老子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及到了老子跟他的学生庚桑楚的一段对话,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醉眠迎着太尉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目光所到之处又仿佛回到了往昔……
“记得……”
半响过后,醉眠哑着嗓子淡淡开口:“老子问庚桑楚为何自己的牙齿掉了,可舌头还在?庚桑楚说:因为硬的比软的先坏掉!”
“正是!陛下……圣明!”
此时此刻,若是女皇真的能理解其中的意味,那也不枉自己说得这一句“圣明”了。
念及此,太尉堪堪行礼告退,不再进言一句。
醉眠摸着眼角,发觉自己难得没有因往事而湿润了眼角,这……
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一种让自己从软变硬的进步?
可是……明明硬的会早早坏掉呀!
待太尉大人离开后,尉迟蓝便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头探脑,时安生怕她一副猥琐的样子惹得醉眠大怒,便一把将她推了进来,好在醉眠正闭眼沉思,倒也未曾注意许多。
“……臣拜见陛下!”
瞪一眼门口的时安,尉迟蓝拱手行礼问安。
“嗯……何事?”
瞅着座上精神不佳的女皇,尉迟蓝这在心里揣摩良久的话倒也犹豫不堪了……
“回陛下……臣是来告罪的……臣有损陛下的嘱托,办事不利,害陛下丢了颜面,都是臣的错……那……那不知陛下想要如何安排宫殿,臣……臣这就去着手准备,再不负陛下圣恩!”
听了尉迟蓝这一通子不明不白的话,醉眠算是真的……领悟了!
这可不就是太尉大人所说的“马谡”嘛!
自己顶着压力将她亲自提拔上来,成为自己手下的第一幕僚大臣,可她呢,不说在自己关键的时刻出来力挺也就罢了,反而将自己吩咐的事情办的一团糟……
看来自己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行了,刚在在朝堂上还没丢够人吗?如今还要在御书房接着丢?你不要脸面,寡人还要呢!此事作罢,莫要再提,如今已经形成的局面,你若是再动岂不是落人话柄?”
醉眠这般一把手的传授着,只希望此人莫要有“马谡”的下场才好!
也免得自己鞠一巴辛酸泪来!
“是是是……陛下所言甚是……臣明白,臣明白!”
尉迟蓝拱着的双手微微发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颤得不行,看的醉眠好一阵不顺气,挥着长袖让她退下。
“呼……”
出了们便仰天长吐一口闷气,尉迟蓝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再抖一抖身上被汗水侵湿的官服,顺带丢给还在门口等待的郎中令一计自求多福的眼神,这才迈着碎步堪堪走人。
“郎中令大人,该您了!”
时安提醒着被吓住的郎中令,扯着她的衣袖往殿内拽去。
“哎……等等……”
“怎么了?”
“我……我不进去了……”
郎中令看着连尉迟蓝都被女皇责骂的神情,想着自己的劣迹斑斑,还是当起了缩头乌龟,可这却让时安不满意了,插着双手怒骂:“那怎么行,我已经给陛下汇报过了,你若是不进去,我怎么跟陛下解释?”
“你……这……就给陛下说我又走了不就完了?”
只见郎中令抱着门口的石柱不肯松手,而时安更是火上浇油,指着她一副胆小的样子开始劈头盖脸的教训:“你这是什么大人,还掌管宫中警卫呢,竟然将这种事情推卸在我等侍奴身上……真真是不可理喻!”
“什么叫‘我等侍奴’,你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之人,说这样一句话有何大错?我……我就不一样了,万一陛下一生气再骂我可不好了!”
趁着时安被自己的话说得愣神,郎中令终是一使劲儿逃得飞快!
生怕时安追上似得竟连头也不敢回!
也不想想时安哪有力气去追?
人家现在可是沉浸在“最亲近之人”中深深不可自拔呢!
此时被扰了一早上的醉眠总算是能安静的做个完美的女皇了,一手摊在桌上,一手支着脑袋……
神游!
话说簟棋主仆听了墙角,这会子坐在宫殿里竟连棋谱也没甚心思翻动,只是一味的琢磨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门口的冉冉的乖觉的等着自家公子的吩咐,想来……
公子又要做个“暗中人”了!
果然,簟棋瞅着一副空白棋盘发呆良久,将手心里已经捂暖的棋子放在棋盘最中心的位置,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线路一一铺展开来,对着门口的冉冉吩咐一句:“你去打听打听郎中令大人可否……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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