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开口?
当初他们秦家害苏家的时候,可有人为苏家说什么?秦家的人可有手下留情?没有!他们恨不得将能够吃进嘴里的利益都吃进去!
但是,他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
可是,他却还想问一问,这些年,她过的好吗?
只是,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
家中遭遇这种事情,先后经历父死母亡,又只身飘零江湖,如何能够过得好?还是这样的年景,连年打仗,能够保护好她自己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苏映雪见秦子卿久久不语,心中便更加确定了,再次开口道。
“秦大人今日来此,若说是叙旧的,那我欢迎;但若说是来求情的,抱歉,苏家和秦家之间的情义,早就已经没有了,没有情可以去求。”
秦子卿低下头,良久,才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是的。”苏映雪简单明了,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其实,秦子卿本身,与自己无仇无怨,甚至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但是,可惜,两家人早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纵然苏映雪知道不该,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把脾气发到他的身上。
而秦子卿一问之后,便再次后悔。问这个问题,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他能做什么?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他和她之间,似乎再也找不到一个妥帖的话题了。
秦子卿最终只能叹口气:“我知道你心中的恨。无论是谁,都会恨的。而你,能够做到愿意见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苏映雪的眼睛闭了闭。种种往事,在记忆里穿梭,可是带来的,只有疼痛。
“你既然知道,原不该来见我。”苏映雪说道。
秦子卿道:“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为难你。那么,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们不谈情义,只谈交易。”
苏映雪抬眼看他。
“你放过我爹娘的性命,秦家所有的财产尽数归苏家。”秦子卿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映雪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时至今日,你觉得我在意那几个银子?秦家的产业再大,我所需也不过尔尔,要它何用?”
秦子卿心一沉。
没错。苏映雪最终不是商人,而据他所知,永川客栈已经在很多地方都开起来了。以她的能力,积攒财富,不过是时日的问题。或许,此时她已经有了不小的财富。秦家就算再家大业大,她不看在眼里,那便不是筹码。
秦子卿最终放低了姿态:“那么,你想要什么?我们要怎么做,你可以放他们一马?”
苏映雪红了眼:“我要什么?秦大人,我要我父母双全,你们给的了吗?我要让时光回到当初,你能做得到?现在让我放他们一马,当初那些人设计害我们苏家的时候,他们可有想过我们两家几十年的情义?
呵,情义......几十年的情义,比纸还薄。那些年的情义,不过是他们为了利益而做出的选择罢了。他们,凭什么让我在这个时候放他们一马?如今,你想要父母双全,那,谁来还我的父母?谁来还我们这几年的时光?谁来治愈我心上的伤痕?秦大人,做人,不能太过分!”
秦子卿只觉得字字诛心,却又没有一个字可以辩驳。
她说的都是实话。
他来这里,不过还是仗着之前的情义罢了。
这个时候他来讲情义,让她置身何地?
他不该来的。
就算要救爹娘的性命,也不能到她这里来。好在,朝廷之中他还算有些人脉,或许,能够救得父母一线生机。
“是我唐突了。”秦子卿站起身告辞。
苏映雪却连眼皮都没有再抬一下。
一个脚步沉重缓缓而出,一个心事沉沉难以挣脱。
曾经的美好都因为当年的事情而不再,曾经无话不说如同兄妹一般的情谊,都已不再。那些美好,被一刀刀的割去。
曾经美好的记忆,再也不能回想,因为回想是痛。
......
按照既定的时间,苏映雪一早便起来梳洗梳妆,天还混昏暗的时候便已经坐在了去往皇宫的马车之上。按照要求,苏映雪会先随着众朝臣在大殿议事之时进行说明这件事,然后才会在晚间的宴席之上,亲自去面对北邮使者。
苏映雪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被朝廷弄得这样的麻烦。不过是一个方子罢了,无论是谁去做这件事,都可以的。却偏偏要做的这般隆重。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未能申冤的冤情,便什么都忍下了。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唐俊因为被要求避嫌,没有亲自来护送,不过所有的人都是安排好的,保证能够万无一失。而唐俊则一早便等在了大殿的偏殿那里。
历来朝会从未有过女子,她当然不能去参与所有的事情,不过是为了去解释一番罢了。因此,苏映雪是赶在所有的朝臣进殿之前,提前进入偏殿等候的。
“你无需紧张,那些个所谓的大臣们,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一张嘴罢了,没什么好怕的!至于我父王,你骂都骂过了,还会怕见他吗?”唐俊调笑着。
“以前骂的时候,那是不知轻重,且至少没有外人,不能算丢了面子的。如今我要是再骂,那罪名可就大了。”苏映雪亦是调笑着说道。她倒是没有紧张,只不过是觉得麻烦的紧。她是越来越懒了。
“唔,倒也不见得。那些个御史,专门做的不就是骂人的活儿吗?历来皇帝,就没有不被御史骂过的。”
苏映雪笑:“可我毕竟不是。”
唐俊狭长的凤眼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手里拿出一个小瓷娃娃来,穿着一身御史的衣服:“嗯,拿着这个,要真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起来的时候就把这个掉出来。”
苏映雪接过,不解:“掉出来?你打算怎么解释?”
唐俊哈哈一笑:“罗瑾附身如何?”
苏映雪扶额无语。
罗瑾乃是太祖皇帝时候的御史中丞,对太祖皇帝没少劝谏,甚至不惜在太祖皇帝盛怒之下直言劝谏,为此没少受牢狱之苦,可是,每每到后来,皇帝总还是知道他劝谏的是对的,不过关上三两日再出来罢了。也因为他,很多不利于百姓的事情都是这样被搁置起来的。罗瑾死后,皇帝念其直忠,甚至亲赐谥号‘文正’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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