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神色黯然了几分,不过依旧是乖巧地轻轻点了点头,反手扶住桂嬷嬷的胳膊,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小辈儿在刻意讨好长辈一般,只是低头的瞬间却用仅她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嬷嬷,记住,从这一刻开始,我便是您家里面的小辈儿,现在带我过去见见母妃,咱们再好好的坐下来聊聊,都快十年没有见了,燕然好想你们啊!”
绿菊跟在她们身后,看着自家小姐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姿态,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便生起无数的心疼。以前的燕然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沉稳内敛,还带着近妖的聪慧,她便一直觉得她家小姐理所应当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是谁家的孩子天生是就大人样儿啊?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那还不是被避的?但凡上面能有人帮忙抗着,也不会以小小的年纪,把所有重担挑在肩上啊!
桂嬷嬷什么人啊?淫浸宫廷多年的老油条了,岂是一个燕然可比的?就算是燕然不说,她都能想到要怎么做。
可是,燕然不放心啊,她不能把自己一家的生死放在一个外人的应当知道上,所以小声地提醒了一句之后,暗中仔细地观察的桂嬷嬷的神色。
见她依然笑的轻松淡定,脸上的慈蔼没有一点儿的停顿与破绽,不由的放下了一颗心,随着她向前面走。
桂嬷嬷此时也在悄悄打量这个据说一直留落在外的小郡主。见她举止从容,大气又得体,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真切了起来,“然儿啊,王妃爷与王妃都是和气的人,这些年来真正是把老身当做自家人来看待,一会儿,你去了,好好的代我磕几个头,谢谢王妃的大恩!”
燕然轻轻点头,笑道:“姑姑,然儿醒得了。”说完抬头,再次看到春芍站在廊下的身影,不由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桂嬷嬷已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向里面问道:“春芍姑娘,现在王妃醒了吗?”
春芍回头,看向桂嬷嬷,眼睛扫过的时候,略微在燕然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转来,笑道:“王妃才醒了,正在屋里面收拾,嬷嬷直接进去吧!”
听到春芍的话儿,门口那个七八岁的小丫鬟立刻挑起了帘子,屋子里面一股热浪喷涌而出,夹杂着浓浓的药香。
燕然回头,轻声对绿菊说道:“你就等在这里。”说完,搀扶着桂嬷嬷一步步走向室内。
其实,也可以带着绿菊进去,只是她考虑到母妃是一个极其要强的人,现在她又是久在病中,肯定有许多不想让人看到的地方,绿菊对她的母妃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到时候难免尴尬,所以便提前预防了。
成王妃的房间里面排陈素雅,不见丝毫富贵奢靡。此时,屋里面帘幕低垂,显得十分的阴暗,再加之挥之不去的药味,让整个屋子更显得气闷。
周围很静,只听到她和桂嬷嬷的脚步声。
“咳咳咳!”
突然黑暗中一阵剧烈的咳嗽打破了这种几乎凝固的寂静。
燕然只觉得那个人好像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喉咙里面也忍不住发痒,如果不是强忍着,便要跟着咳嗽出来。
桂嬷嬷一听,步子变快,焦急的向内奔去。
燕然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她的心里面同样着急。因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阵咳嗽声地主人便是她的母妃,如今的成王妃了。听咳嗽,她的病应该很重。
几步到了内室,便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正弯腰守在床边,手里面捧着一个痰盂。而成王妃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颗颗晶莹,可能是因为刚刚咳嗽的太过历害,此时正依在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因此剧烈的起伏着。
她很瘦,几乎瘦到皮包骨头,裸露在外的胳膊与手背上条条青筋突起,显得十分的突兀。只是这样,依然改变不了她是一个美人儿这样的实事,是的,她很美,柔到极致的那种美,一点都不娇治,但是却让人感觉十分的舒心。
“不是说这咳嗽的毛病,都好了大半儿了吗?怎么还……”桂嬷嬷几走上前,坐在了床边儿,一边轻轻地抚着成王妃的后背,一边小声的抱怨道。
成王妃可能是刚刚咳嗽过,混身显得十分的无力,轻轻摆了一下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嬷嬷,莫忙……我这病,我自己知道……不过是挨日子而已。咳咳!咳……其实,这么些年,我也是活够了……若不是然而那孩子,咳咳,我说不定早就……”
“娘娘……”桂嬷嬷话语一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然见状,早已经通红了眼睛,只是见屋里面仍然还有人,并不敢上前去认亲,只远远地跪在了地上,规规矩矩的磕头在地,大声说道:“然儿磕见成王妃,愿娘娘福泽绵长,心想事成。”
“然儿?”成王妃虽然在病中,但是对这两个字还十分的敏感,只到地上跪着的女子自称然儿,心里面升起一股希冀,抬眼看向地上的小人儿,一时间心灵震颤不已,紧张兮兮地拉住桂嬷嬷地手,不停地摇晃,边摇还边问道:“嬷嬷,是不是然儿回来了?我的然儿,然儿她在那里?”
桂嬷嬷伸手向着地上正行三跪九叩大礼的燕然一指,笑道:“是然儿回来了,而且还长大了……”
“然儿,然儿……”成王妃从床上跳了一下,围着整个室内,不停地转圈儿,一边转还一边叫着然儿的命字。
桂嬷嬷向着燕然招了招手,道:“你来,跟王妃说话,最好让她把你当成女儿。”同时转头对一直伺候在室里面的丫鬟说道:“快去找春芍姑娘,让她赶快过来,看看王妃发何了?”
那丫鬟方才如梦初醒一般,提起裙子便往外跑,身上的那种兴奋掩都掩不住。
而成王妃此时已经从震惊醒过神儿来,向着燕然招了招手,笑问道:“你也叫然儿啊?今年多大,属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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