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儿,风大,我们回家吧。”
独靖陌站起来,看着已经远去的人群,看着苍茫茫的大地与苍茫茫的天空在远处交接,一片的暗灰色。
她再也没有力气骑马了,全身软软地倚靠在独靖易身上。
“带我去你家……”独靖陌虚弱地说。
独靖易带她上马,回城。
一路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倚靠在他的胸前。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就这样慢慢地走。
就这样慢慢地过完一辈子,多好。
塍王府。
独靖陌长大的地方。
她一个人直奔内院。
没有敲门,推门而入。
门里面,塍王妃一个人坐在那里抹眼泪。
独靖陌扑通一声跪下来,跪在那个养她长大的人面前,跪在替他出嫁的人的母亲的人面前,跪在那个她内心亏欠一生的人面前。
泪水。又是了泪水。
独靖陌今天一天流出的了她十六年之多的泪水。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塍王妃过去将跪在地上的她揽入怀中。
“傻孩子……快起来……”
泪到深处会尽,痛到深处会忘。
此时,独天塍和独靖易已经站在门口,看着抱在一起的她们。
可是泪要流多少才会尽?痛要多久才会忘?
不能忘,永远都不能忘!
不能忘记仇恨,不能忘记悲伤!
有一天,终有一天,雪禹,与忘川,决一死战!
本就虚乏的独靖陌带着瑟瑟北风的寒气,极度的忧伤,独靖陌倒下去了,昏倒在塍王妃温暖的怀抱中。
这一睡,又是五天。
不知道是病痛不让她醒来,还是她不愿意醒来。
她睡了五天,独靖易便陪了她五天。
有某一个瞬间,就想这样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那些痛苦,那些悲伤,那些离愁,那些过往,那些一片一片零零星星的记忆。
有人说,这是宿命,可我不信,我不信命。
独靖陌醒来之后虽然情绪有些好转,却变得寡言少语,喜欢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时而飘雪,时而飞花。
风声紧,雪声轻,花落无声。
可是朝堂之上却是喜报连连。
九门关捷报频传。大概今年战乱将平,百姓将安吧。
独靖易把这些消息告诉独靖陌时,她终于浅浅一笑,虽说很快就消失了,独靖易还是感觉到了希望。为此,他足足高兴了一天。
第二天,独靖陌对他说:“兄长,你是否考虑过北境驻兵一事?”
“当然,自从萧霍夺了王位之后我便在想,只是正好又赶上南境起兵,所以耽搁了。结果……”
“南境战事已快平定,北境驻防也该开始规划了。”
“陌儿……你终于肯说这些了。你知道吗,你好久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了!”独靖易可以不管北境不管雪禹,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她是他的全部。
“是吗?”独靖陌笑了。先前的那些乌云散了。
你我都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那天的雪,终究会停下来的,就像那天的风,终究会停下来的。
雪禹像是又活了过来。因为她笑了,整个天地都像是又活了过来。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中注定,就在这一天,瞿国撤兵,小将叶沉煜打赢了人生第一仗。
捷报三天后传到雪禹城,独天亟默默地吃了一惊。这个小将,果真是个奇才!
待他回都,定要重重地奖赏。此人,定将成为朝廷栋梁!
捷报到京,独靖易开始了北境驻防的构思。
雪禹建国至今,忘川与雪禹协定两国以墨山及其余脉为界,城镇之内便没有设界,至此相安无事。两国人互通往来,已经不分彼此。
一年前萧霍起兵夺了王位,独靖易就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只是两国交界处都是商业繁茂的郡县,百姓们都已互相交融,驻防定会民心不稳。另外,这些年来,雪禹一直在稳定民心,发展经济,军队实力最强,但是数量远远不够,而且就算有军队也缺少主军之人。这还真是一个费脑筋的问题。
可是雪禹与忘川之战必将触发,那时再想调兵就为时已晚。
不着急,慢慢想,慢慢来,总会有办法,总会有思路。
而此时的独靖陌,正准备着为战将加封金珠。
在雪禹,武将朝冠上金珠的数量代表着他们的军功多少。叶沉煜这位少年将军,在叶老将军死后稳定军心,统领南境大军大胜瞿兵,独天亟决定赐他三颗金珠。
为了让独靖陌早日重返朝堂,他决定由独靖陌为他行加珠礼。
或许缘定今生,又或者,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后来独靖易常想,若没有和亲一事,是否加珠的人将不会是她?会不会两人不会一眼万年长情?会不会独靖陌就不会离开雪禹?那样十六年前的故事会不会永远埋进风沙里?会不会后来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许,根本就没有或许。
大概这就是命。
独靖陌不信命,但他信。
正如他一直都相信,独靖陌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然而,这样的命,他不想要。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又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让她经历这红尘乱世再夺取她的生命?
如果一切都已经注定,是不是不管从那个方向开始,都能走向同一个结局?
若是这样,他宁愿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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