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乖巧的趴在施母的背上,任由施母背着往山林中走去。
众人跟上。
“对了,那牛革袋子可不要忘了!”有人说着,然后低身将牛革袋子拾起来。
“还有那大石头也莫要忘了!”
“大石头怎么拿?”
“抬回去呗!”
“……”
一行人往山林中走去。夕阳已沉,天色渐暗。山风拂过枝丫,簌簌声不断。
施夷光躺在施母的背上,闭着眼,想要盘算盘算以后的事儿。可是又忍不住想到了前世。
在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她是不是真的被淹死了?她妈和爸会怎样……妈妈该是哭的昏天地暗吧。
她今年23岁,正读研二。2017年刚入夏,跟同伴游湖之时,不甚落水死亡。
作为九十年代响应国家独生子女政策的高知识分子家庭,她们家就她一个独生女。还是过了四十才有的她。
她这一死,怕是要了两老的命。施夷光闭着眼,想到爸妈伤心欲绝的样子,眼角不禁湿润。
两个半百的老人,扶着她棺材垂泪的时候,该是有多伤心啊!
忽而她睁开了眼,不行,她要回去!西施落了水也活过来了不是?
夜幕已至,她将头埋在施母的背后,染湿了一大片衣裳。
施母只觉是自己女儿身上带着的江水,不曾多想。
一行人回到苎萝村里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村子口有人举着火把,张望着。见有人从山上下来,这才急急的上前去接。
“人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先回去再说。”
“言偃,去东村找你施大伯,让他快些归家,说他女儿找到了。”
“哎!好勒!”应完言偃转身往东村跑去。
回到自家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施母将施夷光放在屋子的床上,让王医女确认无碍之后,都出了去。
外头开始窃窃交谈起来,不一会儿又有另一波人进了院子。院子里更加嘈杂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里,举着火把,谈论着今日施家女落水之事。
施夷光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一手枕着头,看着糊了纸的窗柩发呆。窗柩映着屋外的火光,隐隐绰绰。
夏日的夜里,有鹰鹃叫着,一声一声,清脆而诡异。
她穿越了…这件事,到现在她还有些迷糊着。
施夷光轻轻的叹了一声,而后翻了个身。床太硬,硌着她的背,有些不舒服。
现在是春秋,春秋……西施,西施是春秋哪个时代的?是吴越争霸时候的女子,那吴越争霸又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只记得吴越大战那一年。
施夷光盯着面前的墙壁,抿着嘴,思虑着。
现在是春秋乱世,群雄并起。先秦啊,太久远了,她真记不太清。
说起来,她爸作为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授,偏偏又是极迷春秋战国时期的历史,吴越这段历史,肯定是了解透彻了的。特别是西施。
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女儿取西施的名字。
施夷光很累,思绪又很乱。辗转几次,在这硬邦邦的床上睡了过去。
不久,全村的人都晓得了,村中施家的女儿被人暗害丢了江里,还是被牛皮麻袋装着,绑着大石头丢的。
真是太恶毒了。
十分的恶毒啊。
一村儿的人都愤懑了,村长带着施家的当家人,去官府报了官,这事儿查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此人,必定是有钱人。
“可不是,不有钱怎么能有牛皮的麻袋子装人?亲娘唉,真是舍得。”
“不是有钱人,还能骑马么?听说那马是匹千里宝马呢。”
“千里宝马?哪个说的,我当时也在旁边,只听西施妹子说了是匹马啊。”
“官府查的呗,查出来是个骑宝马的人干的。”
“……”
施夷光躺在床上,听着院子外的说的话,糊纸的窗户撑开,院子里挂着洗完的衣裳和纱。有三三两两的男子扛着锄头,经过院子外,边走边闲聊着。
“施家婶子,你那牛皮袋子给我呗!”外面有妇女的声音响起。
施夷光闭着眼睛,听着外头的话。
“董四嫂,这不能给,官府若是查还要看的!”
“查都查完了,还看啥看啊,给我呗!”女人刻薄的声音又起。
“这个……真不好给。”施母犹豫的声音响起。
“什么玩意儿,不就一破袋子么……”院外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
院子里头又变的安静起来。
从她落水到今日,每天被关在这屋子里。
施夷光从床上坐起,撑着身子皱了皱眉,这木板床,睡得的她浑身骨头都痛。
她走到窗户旁边坐下,一只手揉着腰,看着院子里。
院子中有母鸡咯咯咯的叫着,不时啄着地上的米粒。晾着的轻纱在太阳底下发着亮,有威风吹过,轻纱轻轻的晃动。
施母端着一盆纱从屋中走出来,倒进了院子里放着的染缸中。而后拿起一旁的棒槌往里头轻轻的搅着。
施夷光起身,推开门走出屋子:“娘。”
施母听到声音,转头看来,她手中的棒槌停了停,右手横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光儿,怎出来了,且进去歇着。”
施夷光冲着施母笑了笑,而后坐到屋檐下,艳阳高照,她将好坐在屋檐的阴影里。
“我想出去走走。”施夷光试探的说了一句。
施母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想也不想便道:“不行,现在想害你的贼人还没有找到,你怎能随便出去。若是再有意外,你要我和你爹如何是好?”说着施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抬着袖子擦了擦。
施夷光从鼻子里叹了一身,往后一倒,就地睡在了房檐下。盯着房檐上的燕子巢。她就晓得这西施娘不会答应。
她想去湖边,再找到那天吴水神。让水神把她送回去。水神既然能把落水的西施救活,那也应该能把落水的自己救活吧。
施夷光盯着那燕子窝,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闭上眼睛。主要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她那两个年过半百的爸妈啊。
施夷光坐了起来,看着施母:“娘,我是准备去看看,那江边,说不定有我还记得的事!”
“当真?”施母听着,又停下手里的棒槌,转头看向施夷光。
“当真!”施夷光肯定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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