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落座后,却又听女官高声再道:“太子殿下到——”
“三皇子殿下到——”
方才还静谧的众人顿时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众位千金闺秀都窃窃交谈起来,都眼神发亮地看向进来的门口。
唱报之后,太子与三皇子走了进来。
太子一身金黄色蟒纹袍,步伐稳健,神采奕奕,长眉及鬓,狭长的丹凤眼带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慢行他半步的三皇子李黎则是穿着月白色的锦袍,眉目温润如玉,嘴角似笑非笑。比起衣冠正端的太子,他倒才像是专心来参与宴会的。
两人一出现,顿时满堂的美人闺秀们形色各异,大多数羞红了脸垂首不敢直视,小部分胆子大的倒是敢于对视,只是面上的绯红出卖了她们目前的心思。
只是方才复起的喧闹声却再次消弭,院子里站满了人,却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两人拜见过临川后,随宫女的指引分散两边坐了下来。
整个氛围随着两位男子、还是两名俊俏且身份尊贵的男子到来,而变得有些奇怪。
临川似是无意扫了眼面色各异的众位闺秀,淡淡道:“开始吧。”
随着临川的吩咐,一名身份颇高的紫衣宫女笑着屈膝行礼,随后拍了两下手,后面便有两名捧着托盘的宫人走了出来。
“今日虽是冬日诗宴,用往日的法子各自作诗未免太过平淡。今日有个新鲜的法子,”她说着揭开其中一只托盘上的布,里面显现出来一只小巧的红衣鼓,旁边还配有一双鼓槌,同样小巧却精致。“长公主的意思是咱们换个新的花样,便是羯鼓传花——这花落在谁的手里谁就十步成诗,题目,则由两位殿下来出。若是谁能拔得头筹,自然也是有彩头的——”
另一只托盘随之掀开,里面盛放的是一只琉璃九连环,环环相扣,玉质遥远看便已能感受到温润质地,且知是上好的玉。
玉谁家的都有,纵然长公主的彩头并不是寻常之物,可在场的众位闺秀,更看中的是能在两位皇子跟前表现自己的机会。
羯鼓传花这各家闺秀都曾玩过,可传的花只是要求讲故事罢了,十步成诗倒是很新鲜又很是有难度。
题目且是由两位皇子出,在场的众人里文采好的自然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可其余的人却是绞尽脑汁搜刮着两位皇子可能会出的题目,气氛一时间有些微紧张起来。
紫衣宫女见众人已知晓,便让人将鼓摆好,持了一只自暖房里刚摘下娇嫩的粉芙蓉递给坐在第一位的小姐。
敲鼓之人用纱布蒙着眼睛,随后细碎的鼓声响起,花开始在众人的手里传开。
那些信心满满的才女自然是希望花能留在自己手里,可鼓点声却并未停下,随后还是失望地递给了下一位;至于文采不够的,自然是又怕又带着期许,期许的是希望自己能被两位皇子注意到,怕的是题目太难,自己作不出好诗反倒不虞......
不知为何,那花快要接近孟如瑶时,孟如尘能够清楚的看到她脸上带着的不是紧张,更不是期望,而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果然,鼓点声传到孟如瑶手里时,便戛然而止了。
孟如瑶面上带着一丝端庄又大方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她早就知晓这花会落在她的手里停下一般。
紫衣宫女面带笑容道:“请两位殿下出题。”
太子率先看了一眼被抽中的孟如瑶,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艳,随后笑着抢先道:“早听闻孟府的七小姐是个三岁识字、七岁作诗的奇女子,今日倒也是巧合,竟第一轮就抽到了,”他看了一眼李黎,客气道,“三弟可想到什么好题目?”
李黎瞥了面带笑容,立的端庄的孟如瑶,略微拱手示意道:“大哥若是想到题目直出便是,不用在意我。”
太子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后道:“今日公主府上的盆梅皆是由父皇命宫里的花棚匠人送来的,今日有落些微雪,孟七小姐不如就以雪与梅作诗。”
这题目说难不难,雪与梅本就是冬日诗宴的重头戏与必作款,不容易出错。但同样的,这题目却太过轻易,因此容易失了新意与特殊。
孟如瑶听后果然略微垂下头沉吟,不过片刻间她便抬头回复答案:“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需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梅与雪是冬日最常见的诗作题目,若是通篇夸赞,必然不会有什么新意。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会有不错的效果。
果然,太子对于孟如瑶的诗眼前一亮,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多了片刻。
紫衣宫女笑着请孟如瑶坐下,太子这才收回目光与主位上的临川说话。
接下来的花又陆续传到了几个女子的手里。
偏巧那几位闺秀皆是才女份量,起身不过几步时间便作出了诗句,倒是让孟如尘等人见了个稀奇。
孟如尘心下觉得甚为奇怪,便装作不经意地望主位上看去。
那敲鼓的宫女虽然蒙着眼睛,但那管事的紫衣宫女却站在她的身后,这未免离得太过近了些......
正是心中生疑之时,林榕容忽然凑了过来:“你也觉得这里头有些文章吧?”
孟如尘一惊,却见林榕容笑的灿烂的脸。
按大晟朝的女训、女诫来说,此时的林榕容是没有做到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的标准。但她的模样却肆意自在,丝毫未曾当这梅林诗会是重要场合,反而像是在她自家的后院一般自在休闲。
孟如尘被她的笑容给唬了一跳,忍不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说话就说话,吓人作甚?”
林榕容自见孟如尘以来,就觉得她总是一副表面温和、实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这样的人最是会作戏,就像她的五妹妹一般,只有两人时她时常捉弄自己,可转头去了父亲那里便会楚楚可怜地告状——
越是与她交谈下来,林榕容却又觉得这个女孩子与虚假的五妹又有很大的不不同之处。
因为较为尴尬的身份,京都里的嫡女们都不与她来往,至于庶出的女孩子们觉得她是记了嫡出的林家女而不愿意与她做朋友,因此她在京都实在是没什么朋友,好容易来了个不在意她身份的同龄人,她自然忍不住想要往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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