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会说些好的来诓骗我！”安平王夫人笑着，却是有些犹豫，“你父亲那里倒是好说，只是你祖母那里定然是没那么容易点头的，先不说那孟七小姐是被废太子退了婚的，就说咱们已是先与孟家通了气，这样先斩后奏，你祖母难免有气怨在心里......”

　　听到这里，慕容准算是隐约听出她话里有话。

　　无非是因为外界的流言，传言孟七小姐是被抬进东宫，已是破瓜之身、残花败柳，还嘲笑孟七小姐自以为飞上枝头，其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直到后来传出孟如瑶投湖自尽、悬梁绝食等消息，外头的风言风语这才消退了些许。

　　慕容准笑了笑，没当回事，“母亲放心，祖母最是疼爱我了，一定会同意的。况且，那七小姐不是没进东宫吗？再说了，即便七小姐进了东宫的门，可那废太子当时可是在宫里预备着谋权篡位，估计等到七小姐被太子妃打发回孟家，他都还没来得及、更是没心情与她见上一面，外头那些不过是些无关紧要平民百姓的闲言碎语，母亲这样慧眼兰心的人，怎么能与那些人一般？”

　　他这话说的十分有技巧，既是给孟如瑶的清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又不露痕迹地夸赞了安平王夫人一把，说的她只好嗔怪地别了他一眼：“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嘴巧。看来那位七小姐是真真儿把你的心给勾走了。”

　　儿子喜好美人，她这个母亲又如何不知？

　　起先为了子嗣聘下了张氏，慕容准是百般不愿意，后来机缘见了她一面，这才勉强点头同意。

　　后来因着怀孕以后身子不济，不能侍候，她又不好往自己儿子院里塞人，只好隐晦地将身边一两个美貌的丫头给他做了通房，张氏娘家不高，本身身子又不好，更没有任何底气去怪谁，只好忍气吞声。

　　见他这样积极与孟家的婚事，她心头只好叹了口气，但愿圆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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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节后，阖府上下开始准备元节的事项。

　　经过上次的事情，孟如尘也并未张扬，主要是周香月那边没什么动向，她也是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但她的婆婆周氏却像是畏惧她，原先预备着为难她的事都被她自己个给吞下做了，甚至还笑眯眯着说孟如尘这个媳妇很能干云云，见到人便夸赞，不但惹得宋城大为疑惑她这举动，甚至宋决也早就察觉出不对了。

　　宋决提早下衙回来时，正听到吴贵家的在说话：“此回是夫人头一次元节回娘家，有些该备齐的东西万万不可少，譬如金银馃子、金银瓜子、小元宝、金顶子，都是缺一不可的。夫人以前在家是姑娘，自然不同过问这些事，现在这些事都得熟烂于胸，就比如这打赏人的事，若是家里的兄弟姊妹，便不能称之为打赏，要说年红，这年红的份量自然是比其他人还要重的多，不过也得依照着夫人的情况来，若是出手好一些，可三五个馃子装作一囊；若次一些，一两个也是好的。”

　　一旁有丫头插话，听着像那个毛毛躁躁的红衣丫头：“妈妈这话奇怪了，为何兄弟姊妹要给这么多？”

　　吴贵家的并无愠意，回答丫头话的同时，似也是在给主子解惑：“姑娘在家是小姐，出嫁之前一切得遵父母大人；可一旦入作他门妇，便是独木难成林，娘家兄弟的支持却是显得尤为重要，而姊妹若是嫁的好，念着这份情，以后也能互相扶持。因此在这方面，万不可吝啬，若是......”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了顿，又道：“夫人得先恕奴婢一个不敬之罪。”

　　孟如尘淡淡的声音传来：“妈妈既然是我的陪房，自然是与我同气连枝的，没什么不好说的，妈妈放心说便是。”

　　吴贵家的像是心有神会，顿了顿道：“恕奴婢这张嘴多话，只说是以后万一......万一世子对您有个什么不满，您.....您再怎么也得靠着父兄，到那时候可能孟家的主人便是如今的兄弟，您现在交好关系，以后总是会念着那份情谊至少不会让面子上难堪，若是再度出嫁也会有助力一些。”

　　她话语虽然掩掩藏藏隐晦说明，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大晟朝的闺阁女子一向被束缚的紧，但一旦出阁做了妇人便没这么多规矩了，若是夫妻不和，大可和离便是。

　　此先例也并非是一开始便有的，也还是太上皇时期的淮阳公主开创的。

　　她性子一向火爆易怒，下嫁给将军府的嫡二子，两人和美过了不到半年，不是打架便是吵嘴，反正见了就没好脸色。

　　淮阳公主那武艺与将军夫君比起来简直如同挠痒痒似得，可将军二子碍于她是公主又不好真下手，于是只在比武上胜过后便逃窜离府，通常几日几夜的不回公主府，惹得公主有气没地处撒，只好一生气便进宫见皇帝，哭闹着要休夫。

　　皇帝一瞧，驸马既没有伤着她，也没有寻花问柳或是私自立妾，算来算去也算不上是有辱皇庭、藐视皇家，而皇家颜面也不允许有公主休夫这么一说，于是一向疼爱公主的皇帝很痛快的便驳回了这个要求。

　　可那淮阳公主自幼被娇养，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见皇帝不理睬，她便在宣德门上扬言要跳城楼。皇帝一瞧，怕她真闹出什么事不可挽回，于是痛快地同意了，但前提是要求两人名为和离，主张不伤皇家颜面。

　　淮阳公主与将军二子这便下了和离书，还让皇帝批了红，这便算是定了。

　　虽然后来淮阳公主与将军之子日渐生情，发现和离之后甚是不舍转而又重为夫妇，但这件先例却被完整保留下来。

　　倘若是夫妻不和，皆可自行书写两份和离书，送到官衙盖印，从此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有的男子还会念着情份给前妻写一份写词成诗的和离书，祝愿她早日觅得佳婿，而女方则会带着自己来时的嫁妆回到娘家，择人再嫁。

　　说到这里，屋里的人沉默了半晌。

　　宋决手慢慢握紧，更是不自觉地屏气凝息注意接下来的话。

　　过了好半晌，里面才又响起说话声。

　　“就按妈妈的意思办吧，待会青溪将分好的数目列个单子，再拿给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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