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从一生下来,便是宜阳城里众家小姐羡艳的对象。
莫说什么嫡出独女,光是家中没有妾室庶出这一条便足够让宜阳所有的闺秀们羡慕了。
加上她又有个自小木秀于林的哥哥,而恰好他又是宜阳众家怀春少女的心中鹊枝,她这个妹妹的自然成了最受欢迎的对象。
其中最为突出者只属元家三姐妹。
元家大房的三姐妹,分别是正妻所出的元江江,以及平妻所出的双生姐妹元念念、元青青。
因为与元家的亲缘关系,免不得有上门来往的时候,她去了元家,双生姐妹总是热情地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给她,元江江因为要自持身份,自然是没有两姐妹那般热情。
每次她都要找借口躲避这两姐妹,想出来的法子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实在不行,她只好到含绿院后面的一处小院子独自玩耍,以图个清净。
直到有一天,她在元家院落后面的假山溪水的廊桥边瞧见了一个女孩子。
她斜倚着围栏,以手支颐靠在白玉般的砌砖上,从这里看去看不清她到底是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还是观望底下游动的锦鲤。那简单的滢蓝色的衣裙与薄如蝉翼的绣帕、以及头上的那支镶白玉镂空簪子,都显示出她慵懒自怜的气质以及........她的身份。
那是她第一次见孟如尘。
她早几年前便听说了元家有个从长都来的外孙女,却只因她道自己有寒症不便外出,因此一直没能得见,此时看到她,虽然不认识,但她凭直觉还是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个长都来的孟姓表姑娘。
她不知怎么地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见她微愕的模样,在听自己介绍了身份后,却并无上前笼络的打算........这个自小被众人围着的小姑娘第一次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却又出乎意料地被她吸引,忍不住与她介绍起宜阳的事以及风景。
特别是浣溪山的汤泉屋,她说的眉飞色舞,惹得孟如尘也隐约露出向往的眼神。
由此她们渐渐开始来往,来元家也不会只是为了跟着母亲拜会元老太太,大多数时候都是寻孟如尘的。
她第一次引荐哥哥与孟如尘时,原本以为哥哥会与自己一样的反应,谁知他只是笑了笑,但那表情就好似告诉她,其实他们早就认识。
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他们慢慢长大,哥哥不过十三四岁,说媒的人却快要将门槛踏平了。
父亲母亲不看受扰,又不能拂了媒人们的面,只好对外告知哥哥得中第后才会相看亲事。
虽然这话一出还是得罪了不少媒人,但好歹家里是清净下来了。
可她就是察觉出哥哥不愿意定亲事并非是觉得时间过早,而是......与如尘有关。
她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呢?
是三人相处时,平时一点一滴的积累温情呢,还是如尘高热时,他焦急地去薛神医门外跪请时呢?
不管是哪一条,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哥哥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如尘。
后来终于会试的信筏从长都递来,她们一路水路,去了长都。
也是在这里,她遇见了芜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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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舅母共育有七子,并无女儿,可以说是枝繁叶茂了。
但这七子中只有大表哥刘郡与三表哥刘麟是嫡出,其余的几个表兄表弟皆是姨娘庶出。
而刘芜的生母不同于其他庶出,她是刘家正媒下聘的贵妾,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因而虽然刘芜的生母亡故了,他在刘家享受的待遇与嫡出没什么区别。
自从她来了长都,如尘也等同于被关进了孟家,刘家又没有个同龄的女孩作玩伴,表哥们又都是咬文嚼字的书呆子,加上嫌弃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喜与她相处,这让秦玉很是苦恼无聊的一阵子。
直到后来外出拜师的刘芜回来,他们的交往开始频繁了起来。
刘芜年岁比她长几岁,人生的如玉如竹,待她时十分温和,又时不时送她些小玩意儿,从一开始的风筝、毽子,到后来的字画,她都如获至宝地收藏在樟木箱子里,十分宝贝。
有次两人还偷偷换了装去集市上玩了一整天,简直比在宜阳还要开心。
后来刘芜去青州拜访老师,那一次他去了有个把月。
这是秦玉第一次觉得时间难熬。
她吃不下饭,睡觉也时常惊醒,还老是望着门口发呆,一坐就是一下午,整个人病恹恹的一般,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凌慧十分着急,偷偷去跟秦远说了,秦远并不知道一向开朗的妹妹为何忽然如此,只好安慰了她便匆匆离开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刘芜回来的前一天。
这天早上她在床上睁开眼。
不对,她是一晚上都没合眼。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在她寥寥数十年的生命里头一次成了她烦恼的源头。
一整夜未曾合眼的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不自觉在脑海中映出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他一动一笑不知何时早已印在她心底深处。
她想,只要芜表哥早些回来就好了。
她脑海里只是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却微微愕然,但转瞬又想,芜表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夜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喜欢芜表哥,她必须嫁给芜表哥,做他的妻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便像疯长的草一般漫漫无边际,她想着想着,竟然在早起的时辰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不过是睡了半刻钟,凌慧便兴冲冲进门:“小姐,芜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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