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话说了一半,但意思很明显了。
俩人已被掳走如此之久,若此时报官派人去剿匪解救,那么就算救出来也是无济于事。
可事后若是救出来了,也会累及孟府的声誉,说不定还会影响其余女儿的婚事。
他下意识看了眼楚楚可怜的孟如瑶、与跪坐在地的孟如穆。怒火瞬间消失无影,取代的是心中的权衡与盘算。
整个厅堂霎时间静若无人。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门外有小厮来报:“老爷,三小姐和五小姐回来了!”
这话激起满堂惊,大太太反应最为激烈,她瞪大眼睛问道:“你说清楚!谁回来了?”
被呵斥的小厮一脸茫然与害怕,但还是应答道:“是三小姐与五小姐,此时马车已进了二门,一同来的还有宋穆候世子,此时也一同到了二门。”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本该在匪窝的孟如尘与孟如襄,此时却与宋穆候世子一同出现在此?
此时已然没有多余时间给孟安霖去思考,他理了理衣冠,带着孟卿大跨步往外走去。
为了怕惹口舌,孟如尘吩咐马车直接驶进了二门,到了垂花门后,得了消息的赵姨娘最先扑了上来。
明明前几日出去时还是活蹦乱跳的女儿,如今却是被人躺着抬进门。赵姨娘泪流不止,想要用手擦去女儿脸上的血渍,却又不知她伤在哪里,一时竟不敢碰她。
“小姐——”
垂花门后,青溪与紫竹也奔出来,她们二人脸上皆是脏污,裙子与鞋子上同样布满泥巴,一看便知是一路走回来的。
“小姐,我们被混乱带走,只得看你被留在原地.......”一向沉稳的紫竹带着哭腔道。
“小姐你身上为何有血?是哪里受伤了吗?”青溪紧张地问。
孟如尘心里莫名有些被填满,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笑了笑,安慰她们俩:“我没事,这血是别人的。”
“小姐,”青溪惊奇问,“你身上为何是男人的披风?”
孟如尘笑容一滞,微微侧目站在一旁的宋决,低声道:“是世子救了我们,又送我们回来的。”
此时孟安霖也出现在了垂花门处。
“父亲。”孟如尘行礼。
孟安霖点点头,并未在她身上多做停留,而是拱手向宋决道:“世子,这......”
“孟大人不必紧张,”宋决目光如炬,轻描淡写道,“不过是路过碰见,举手之劳。至于匪徒,我会转呈给京尹,京城周围乃天子脚下,这样的范围内出了事,我这个金吾卫统领也不能袖手旁观,定会纠察到底。”
宋决被升官职到四品金吾卫是昨日才绶的旨意,旨意一出,满朝皆惊。
但纵然怀疑与流言四起,旨意已然下了是改变不了的,于是这个本就年少得志的将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必然是炙手可热。
“是是是,世子说的是,”孟安霖连连点头。
跟在孟成霖身后的大太太与孟如瑶也赶了过来。
大太太见孟如襄与孟如尘回来,心中不知咒恨痛骂了多少遍。而且此刻见孟如尘还是完好无缺的站在那里说话,大太太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偏偏此时人多又不能表露,她只得将所有表情都隐藏在面皮之下。
孟如襄缓缓转醒,赵姨娘泪眼朦胧,心疼不已:“五小姐你怎么样,哪里伤着了?哪里痛?”
方才被疼晕的孟如襄见自己此时已然身处自家府里,而腿上的阵阵剧痛又开始缓缓袭来,她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我的腿断了!”
————
受了这样一场大的惊吓,孟如尘准了青溪与紫竹回去休息,余下明珠与明月、明雯内间照顾,素月则在外室侍奉。
喝过素月熬的一碗雪耳红枣汤,一直从胃里暖到了手脚,孟如尘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外间侍奉的素月撩帘子探头:“周家表小姐来了。”
孟如尘‘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喝下最后一口时,周香月也刚好进门。
“三表姐,我听说你们路上遇见了匪徒,你与五表姐还被抓走......”周香月一脸担忧,紧张地问,“那些匪徒有没有将你们如何?你们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孟如尘示意明月伺候她坐下,素月恰时奉了茶。
孟如尘笑了笑,道:“原本是被抓走的,但恰好碰见了宋穆候府的世子,托了他我们才能回来,也算是有惊无险。”
“可我听水房丫头说,五表姐被伤了腿——”她依旧是小姑娘一个,担忧之情无外乎溢于言表。
孟如尘叹了口气,道:“是那劫匪砍伤了马,这才......”口气十分委婉。
她虽只是简单一说,但这样的事却像是有一副画面似得显现在周香月眼前。
孟如尘见她这幅模样,原本不想与她多过谈论。但思及她的身份,还是吐了口气慢慢说道:“不是请大夫诊疗了吗,虽说受伤严重,但至少不会伤及性命,你别多过担忧。”
孟如尘只想着好言劝她一劝,谁知周香月软着嗓子,颤悠悠低声道:“若是真伤了腿不就成了瘸子了......真是如此还不如当场毙命的好,省得日后白白受苦......”
这话声音极小,却刚好被注意她一举一动的孟如尘听个清楚!
孟如尘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份防备,周香月仿佛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但此时的孟如尘早已收回目光,再看向她的眼神已如平常一般平易温和。
周香月有些怪自己多心,但内心又十分的不安。
正巧门外丫鬟来报:“八小姐来了。”
正想找机会离开的周香月赶紧道:“既然八表妹来了,我就不多做打扰,我先回屋了。”
孟如尘本就不想多留她,于是顺着话点头:“好,明月送送表妹。”
明月领着周香月走了出去,随后不过来回时间,孟如穆只身进了门。
孟如尘见她眼眶通红,还有些浮,便知她是哭过的。
孟如穆在孟如尘身边坐下,却并不开口。孟如尘想了想,吩咐屋子里的丫鬟全部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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