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起注意,赵鸢挑选的这辆马车很是朴实,狭小的空间里忽然钻进来一个男人,连气流仿佛都被隔绝了,她只感觉自己呼吸有些不顺畅。
“如尘,怎么见到我这么紧张呢?”赵沛沅目光温润,面带笑容。
他还是那个秦远,但却不是在宜阳时带着她去浣溪山游玩的表哥了。
感受到肚子里有些不适,孟如尘强忍着露出个笑容,“武安侯此时不在宫苑,到这东城门做甚?”
“多日不见,怎么就这么生分了?”他目光如刀,似要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寸寸割开,让她莫名感受到一丝浸骨的凉意,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而赵沛沅就是那个持刀之人。
“我自以前与您就是表兄妹的关系,并无其他,如今您是二等武安侯,我只是穆侯世子的妻子,咱们若要再谈情分,只怕会让人非议。”她一手隐秘地护着肚子,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上,“还请武安侯自重。”
“自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嗤笑一声,“你告诉我什么叫自重?我以前百般护着你,拿你当妹妹呵护,不敢对你表露太多心意,只是怕你察觉以后与我生分了,我怕——”他忽而面色冷静的吓人,眼里的温润荡然无存,只余留几分强烈的占有,“可自从来了长都,你与那个宋决开始来往,你们——”
孟如尘小心看着他,生怕他有何动作,然而她怎么来得及拦住他?他瞬间扑上来,手腕上被举到头顶桎梏着,他一只手压着她的两只手,另外一只手慢慢抚过她的脸。
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近到能感觉到他的喘息均匀的扑在她的脸上。
这奇异的姿势被固定后,孟如尘一阵头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斥:“武安侯,你想做什么!”
“别叫我武安侯,”他目光流淌着温和,像是眼里只有她一人,是他最爱的珍宝,“叫我秦远。我不要做你的表哥,也不要什么冷冰冰的武安侯。”他劲瘦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模着她光滑如珠的脸颊,“你是我的。”
“你疯了!”孟如尘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他的手掌像是烙铁一样紧紧箍着她的手腕,反抗半晌甚至都纹丝不动。
“我是疯了。”秦远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你还想等着宋决来救你?死心吧,他这会被困在皇宫里,黄巾军团团将皇宫围了大半,他就算是收到你的消息,也是在天明以后了,天明以后你的人早已了无踪迹,消失于世上了。”
看到孟如尘狐疑的眼神,秦远笑容加深了些,并且肯定了她的想法:“你想的有一大半是正确的。废太子能指挥黄巾军围攻皇宫,的确有我从中翰旋才得成。至于为何能这么顺利进宫苑——自然也是我示意开的。”
“你真的疯了!”看着他这模样,孟如尘怒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对太子这么忠心,即便是废了也要再助他?他又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你错了,没有什么好处。”秦远恢复了方才温润公子的模样,慢慢笑着说,“从你拒绝我,从你嫁入穆侯府,我心底唯一的想法,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你罢了。”
“至于什么废太子,什么爵位,都只是我的助力罢了,顺便........帮我缠着宋决,好让他自顾不暇,或者......趁乱被杀,”他满意的笑了起来,“那就更好了。”
孟如尘还要说话,秦远却敲了敲车壁,外头忽然窜出来几个人将赵勇控制住,又牵出几匹马,纷纷翻身上马,小头领不敢有何阻拦赶紧让人将城门打开。
此时天边已是开始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有朦胧的微光,东城门渐渐打开,几匹身穿劲装的人骑着马伴着一架灰扑扑的马车向东面大道上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皇宫二道的宣德门上,宋决穿着铠甲佩着绣春刀立在楼上,脚底下尽是几拨被控制的黄巾军,周围已是死伤无数,方才经历过一场恶斗。
宋决查勘以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一言不发地下楼。
木远拱手:“世子,这些人怎么处置?”
宋决目光一泠,只丢下一个字后便扬尘而去。
“杀。”
..............
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宽大的龙椅上坐着个垂畏着的人影,大殿下首端正站着一名素衣女子,她发髻如云,衣如素纤,除了鬓发间的一支纯碧玉簪别无他物。
她亭亭傲立着,长眉入鬓,丹凤眼悬胆鼻,虽然早已去除了那些贵重之物,但从身上眼里散发的高贵傲然却是犹自流露,使人不敢与之逼视。
天边的白色泛起,金乌未出,余光已然开始渐渐显露,将整个空旷高阔的大殿点亮了起来。
“陛下,您要等多久呢?”陈贵妃面带笑容着问。
龙椅上的永帝慢慢抬起头,已过天命之年的他,鬓边已然有丛丛银丝生出,从前那个目光远大,胸怀广阔,豪言壮志人人赞颂的永帝在此时也同寻常百姓一般成了个面露霭色的中年垂暮之人。
他直直地看着那个女人,声音透着一股缥缈意味:“朕自认待你陈家无愧,为何如此?”
陈贵妃看着这个她深爱了几十年的男人,精俏的眉眼忽然露出个讽刺的笑:“无愧?陛下,我陈家三代为臣,臣妾的祖父、叔父、表兄、兄长,有哪个不是为了您的江山死在了战场上?臣妾的父亲原有三个兄弟,最后却只剩下他一人!若陛下认为赏赐官位、金银、珍宝便是无愧于我陈家,那臣妾自是无话可说!可天下人不知的是,陛下如此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愧疚与虚心罢了!”
“淑元!”永帝忽然叫出声,他目光如炬,声音也仿似有了力气,“朕.......朕不知这鞑子这样生猛,若是知晓,朕定然不会.......”
“陛下!”陈贵妃目光微闪,笑容里带了些许凄凉,“就因为高祖陛下在位时,臣妾的祖父曾势如欺帝,将臣妾祖父与叔父三人授名至边关。战场是告捷了,可臣妾的祖父却是吊了半口命回来,两位叔父还身受重伤。您登基后,臣妾有幸送入后宫为妃,臣妾也想过郎情妾意、夫妻和睦,但进了后宫就得收起面目作人,尽心服侍您,以证我陈家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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