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走了过去，只见孟如瑶面前已然是抄录了大半本的经书文字，忍不住道：“既然书都送来了，早一日晚一日看到又有何区别？你的身子一向不能多劳累，这样辛苦就搁下不用抄了，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还要再絮叨，孟如瑶却像是看出了什么，忍不住打断她。

　　“母亲——”她看着面色不好的大太太，犹豫着问：“母亲今日是怎么了？可是那武安侯府的二太太说了什么让母亲不高兴的话？”

　　大太太嗫嚅着嘴半晌，最后只说出一句话：“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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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坐着轿子离开了回升胡同，却没有直接回自家，而是命轿夫直接去武安侯府。

　　一路进门见了正在院里拈珠念经的太夫人，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站在外面静待着。

　　待太夫人出来时，方氏赶紧上前扶住她，态度恭顺，动作更是自然得体，就像是这样的事已经是做过无数次的了。

　　太夫人问道：“如何？孟家是个什么回应？”

　　方氏心头一紧，还是说出了最不愿意说出的话：“回夫人，这门亲事怕是成不了了......”

　　太夫人眉头一皱，问：“怎会成不了？难道孟府不愿意？”

　　武安侯府就算再不济也是身有爵位的侯府，孟安霖不过是个太傅，这样的婚事孟家就算不一口应承，也该是满心欢喜着考虑，但方氏却直接说这门婚事成不了......太夫人不虞，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让你去孟府探探口风，顺便表下意愿，怎地就说成不了的话了？”

　　在武安侯太夫人看来，侯府与孟府结亲，其实是孟府高攀了侯府，因此从未想过此事不成、或是被拒绝的情况发生。

　　方氏搀扶着她一路走出礼佛堂，进了内院会客厅，服侍着太夫人坐下。

　　她站着回话：“孟太太说......孟三小姐已然订了亲了。”

　　太夫人听了面上疑惑。

　　方氏赶紧补充道：“原本我也觉着有些不对，怎么会这么巧，也怀疑是孟太太的推脱之词。可她说定亲的人户是田丰街的穆候，宋穆候府——”

　　宋穆候府人丁稀少，成年男子只有宋城宋决两父子，而宋城续弦的娇妻才生下次子满年载，自然是不可能再成婚的。那很显然便是为了宋世子宋决的婚事。

　　宋穆候本人不出名，出名的是他的儿子，不似京都贵族少年公子整日只知斗鸡走狗、游玩人间，而是选择隐藏身份在战场上厮杀博得功绩、被皇帝青睐的宠臣，更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少年将军，宋决。

　　孟三小姐与沛儿原先同在宜阳，算是青梅竹马，感情要好也无甚奇怪；可这穆候世子是什么时候看上了她的？还下手如此快，一点消息没听到便定下了亲事，还是在这流言蜚语满城窜的时候......

　　太夫人满心不悦，面上的脸色也起了变化。

　　方氏心灵通透，自然感觉得到太夫人的情绪变化，于是赶紧想好词句宽慰道：“既然那三小姐婚事已定，咱们再多过问也于事无补，要么咱们另外为世子挑选贤妻，京都的贵女才女这样多，总能挑到喜欢的那个，夫人您觉得呢？”

　　太夫人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缓缓拨动着，那声音极有节奏，像是‘咔哒’、‘咔哒’在方氏的心上，太夫人不开口，她眼下也无法再开口说些什么，只好低眉敛目地站在一旁不做声。

　　“此事先不要与沛儿提起，他若主动问你，你便只回正在上门，其余的莫要多问，他再问其他也莫要多回答。”

　　太夫人思忖了好些时候，才开口道。

　　这话的字面意思方氏听明白了，可看太夫人的模样似乎还藏了其他的事......方氏想了又想，不敢多问，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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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看过孟如瑶后，仔细询问过日常饮食，娘俩又说了好些话，她又嘱咐了再嘱咐，这才出了西院，回了自己的主院。

　　她坐定后想了又想，吩咐人去找孟安霖回来。

　　孟安霖赶回府里，一进门，大太太迎面走了上来，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上前却不说话，只是微微屈膝福了福。

　　孟安霖心中疑惑，走到座前坐定，问：“这是怎么了？这样匆忙叫我回来？”

　　大太太道：“老爷可知方才府上来人了？”末了像是怕引起不了孟安霖的重视，添了一句，“来的是什刹海武安侯府的二太太。”

　　方氏的丈夫赵舟汋虽然是外室所生，不被武安侯太夫人承认，可他的名字却是实实在在进了族谱的，只是暂住在外面罢了，因此不知情的外人一向将他视作侯府的二老爷，方氏在外面自然被称作赵二太太。

　　赵舟汋中榜成了进士以后，便进了翰林院做编修，同处一处，孟安霖自然也是认得的，因此很快反应过来：“她来做甚么？”

　　大太太道：“她上门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为了提亲上门探口风的。”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更让孟安霖摸不着头脑：“提亲？为谁提亲？”

　　大太太见他一副疑惑的样子，语气颇为没好气道：“还能给谁？他们新寻回来的世子侯爷呗！”

　　孟安霖略微思索，恍然道：“是他......”却有些疑惑大太太的反应，皱眉道：“这是好事啊，你怎地这副口气说话？”

　　大太太见他面色带喜，不由地略微气结：“可她要提的对象不是如瑶，更不是如穆，而是三丫头如尘！”

　　孟安霖道：“这武安侯怎么......”随后很快便记起武安侯世子是谁，不由地皱眉头：“如此说来，三丫头倒成了抢手的那位了。”

　　大太太瞪着眼睛，目光幽怨又急切，少了往日的大方得体：“老爷，三丫头都定了亲事了，眼下还有武安侯府上门求娶，可咱们的女儿如瑶还至今无人过问，你可不能偏心，就此放任下去......”说着紧紧攥着孟安霖的袖子。

　　孟安霖瞳孔一缩，看着怨妇一般模样的大太太，心中徒生出几分厌烦与嫌恶，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变了些：“三丫头被两头求亲又不是我左右的，再说如瑶年纪还小，以后也未必比三丫头差，有什么可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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