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跟着王祥奕与灰衣小厮穿过问香坊的假山回廊、各处院落,最后进了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
王祥奕将门推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远疑惑着进了门。
屋子里很简陋,但却布置的干净,有床榻桌椅,斗柜平桌,秦远走近了些,才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人。
那人是个肤色白皙的女子,她穿着素衣素裙,只有领子裙角绣着迎春花,乌黑如墨的发髻上不见钗环,此时的她正安静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孟如尘怎么在这里?!
秦远大惊,却听见外面的王祥奕进门笑着道:“怎么样,秦兄喜欢我送的这份大礼吗?”
秦远面色阴沉,低声发问:“王兄能否解释下,本在孟府的三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王祥奕摇着扇子得意道:“我听说秦兄与孟三小姐是青梅竹马,孟三小姐还未回长都,在宜阳之时你父亲就去元府上门提过结亲的事,可却被孟三小姐拒绝了。愚兄不才,帮不上什么忙,未免秦兄遗憾,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不知秦兄还满不满意?”
秦远面色发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如尘。
王祥奕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了然一笑道:“秦兄不必担心,未免怕三小姐抵抗生出事端,我稍稍用了些东西让她昏睡过去。不过你放心,所用的药力十分微弱,只是让她昏睡一阵子,待会她就会醒。不过.....”他说到这里低低一笑,“这段时间要做些什么,也足够了。”
他笑了笑,合上扇子道:“秦兄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对这份礼物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秦远眉目冷峻,手掌不自觉握成拳头,却在片刻后又缓缓松开。
“王公子送我的这份礼,确实让我很是意外。但无功不受禄,王公子花了这么多心思,怕是有所图吧?”他冷眼看了王祥奕一眼,道:“不妨直说。”
王祥奕大笑一声,赞赏地看向他:“秦兄不愧聪颖。是,在下确实是有事所图。”
秦远心中不免冷笑一声,漠然道:“既然礼都送上门了,我也该听听缘由,否则这礼我可不敢随意收。”
王祥奕仔仔细细看了他一眼,面上带着神秘的笑:“秦兄到长都这么些个时日,应该知晓我王家是为谁效劳的。”
秦远当然知道。
王祥奕的父亲是以前的陕西盐运史四品督察王知舟,如今更是六部司衙中的户部侍郎。
他的姐姐嫁入了太子东宫,成了侧妃,还得了太子殿下的宠爱,更是抢在太子妃前头生下了皇长孙。
虽然只是庶子,但皇家爱长子,百姓疼小儿,纵使太子妃诞下小皇子,庶皇长孙的‘长’字也是占了这一份先机。
这使得王氏侧妃的地位更加稳固,王家在京都的地位自然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自己刚认祖归宗,王祥奕便迫不及待想要拉拢自己,怕是想赶在三皇子之前得手,这才出此计谋将孟如尘绑了来。
只是提亲之事,是自己求了母亲去元府委婉询问的,这时只在元老太太跟前提过,元老太太以孟如尘为孟姓人不能为其做主为由婉拒了母亲。
这事既未曾挑明也未严明拒绝,因此连父亲与如尘表妹也不知道,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这王祥奕只如何知道这事的?
见秦远面色不明,王祥奕在屋内缓缓踱步,语气也十分得意:“秦兄不必多虑,我送这份礼给你,不仅仅是想要将你收入太子殿下麾下,更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
秦远面色一凝,目光微闪:“王兄用这样的手段将三小姐绑了出来,不觉得有些可耻吗?还将她送进烟花之地,若是传出去半分,她的名声可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王祥奕听了这话像是十分惊讶,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秦兄,女人不过衣服一件罢了,用得着如此在意?这长都城哪个王孙贵族不是妻妾成群?除了妻子之外,其余的女人玩一玩也就罢了,不必当真。男人心怀天下,有野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意有所指地朝床和方向看了一眼,笑眯眯道:“我的意思想必秦兄已经明了,你大可以好生考虑考虑。我先出去,不打扰秦兄办正事。”
王祥奕退了出去,灰衣小厮随即关上了门。
秦远看向床榻。
原本躺着的孟如尘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秦远赶紧上前,却在快要碰到她时收住了手。
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表哥。”孟如尘白皙的面容因为药力苍白了几分,秀眉紧蹙,眼里却一片清亮,“他是何人,为何将我绑到此处?还有为何你会在这里?”
听这话秦远明白过来,她是刚刚王祥奕出去的同时醒过来的。
秦远看了眼门外,见无任何声响才道:“他是户部尚书王知舟的长子王祥奕,今日约我到此,说是有要事相商。却没想到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孟如尘像是极不舒服地蹙了蹙眉:“方才我见到元辅了。”
元辅?
这下该秦远吃惊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
怪不得王祥奕能清楚提亲之事,莫不是元辅从何处知道此事后,王祥奕才得以知晓,并且加以利用,甚至将孟如尘堂而皇之地从孟府绑来送给他。
可有一点想不通的是,王祥奕是如何与元辅搅和在一起的?
见秦远沉思着不说话,孟如尘轻声唤道:“秦表哥?”
秦远回过神,见孟如尘疑惑地望着自己,他想了想道:“我回了武安王府后,王祥奕曾三番五次寻机会与我搭讪,我要么寻了由头搪塞过去,要么直接装病不见。原本我此次也是要拒绝他的,可他帖子中说有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我一时心虑便同意了见面。原本我还在想为何你会在这里,此时听你一说便也说得通了。”
“是元辅!”孟如尘皱眉说了出来。
秦远点点头:“对,大体是这样。不过元辅不是孟府中人,若是没有内应帮助,是绝不可能如此容易带走你......”
孟如尘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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