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喝，柳东奇手里握着金锞子从树丛里跳出来，游目四顾，见球球正拉着豆豆经过他面前。柳东奇捂着后脑上鸡蛋大小的包，见又是这个同自己作对的小子，刚要开口痛骂，忽然听得风声凌厉，脑门上又是一阵巨痛，将他打得向后仰去，却是豆豆有样学样，把老夫人送的金锞子也砸了出去。

　　球球摸摸弟弟的脑袋，赞赏说：“砸得好。”

　　金锞子份量不轻，柳东奇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脑袋发沉，“你在做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

　　“丧德败行！”球球冷冷地扔下评语。

　　“你……”柳东奇只觉无名火冒起三丈，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事天上来，他与侍妾说几句话也能招来横祸，“敢问这四字考语从何而起，柳某自问担当不起。”

　　“既然娶了，就该好好珍惜才是。”柳东奇气极反笑，毫不留情地反击，“别人的房闱中事你也要管，不觉太宽了么？更况且还鬼鬼祟祟偷听夫妻私密话，要我说，这种不知做客本分才更让人讨厌。”

　　这几句话将球球的小脸气得雪白，本待反唇相讥，转念一想，自己确是有些逾矩，听那女子痴心一片，纵使心有不甘，恐怕也还是闺怨，他这个外人插手此事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自己与这姓柳的本来就不对盘，被他冷眼相对也没什么，可是看上去汝阳王那三条腿与他的感情深厚，如果使他夹在中间难做人就不美，因此只是冷哼一声，牵着弟弟走远了。

　　“你带来的那个客人也真难应付，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把他请到柳庄来，好吃好住，到最后只落得‘丧德败行’这四个字。”

　　柳东奇摸着一前一后两个大包，不无怨怼地说。

　　汝阳王一阵大笑，“他是从老夫人那里来，所以才会对你说这些话，不要往心里去。”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汝阳王不愿这位挚友面子上过于难看，只是压低了声音，发出两声轻笑，“老夫人倒是没在你面前提过，知道提了也没用。

　　不过她可是经常向别人抱怨你没给她添个孙儿，所以嘴里常唠叨着‘大江南北嫖了个遍’，一般人听了这句话对你的印象都不会好吧。”

　　东奇于私行上确有小亏，喜新厌旧，再好的东西，到了手，一段时间，等新鲜劲过去后就丢到一边去了。

　　不过大抵也都是你情我愿，欺男霸女之事倒还不曾做出，球球的四字评语却是有些重了。

　　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然是祸源，柳东奇无法，只得哼了两声，本待就此揭过，哪知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小子轻蔑的脸，下巴稍稍扬着，斜眼看过来，既嫌恶又蔑视，倒像他是什么万分污秽的东西一样，既恨不得踏上几脚又惟恐靠近了沾上什么脏东西，柳东奇摸着下巴，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柳府的夜景也是江南一绝，当夜幕低垂，各处都点起了大大的红纱灯笼，柳府多水，重重叠叠的楼阁，淡蓝的天，朦胧的红光和着水色，远远看去恍若一场未醒的梦。豆豆非常喜欢这样的布置，拉着二哥寻幽探奇，球球虽然暗地撇嘴，认为眼前这一切太过奢华，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布置确是别有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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