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去禀告官府,说咱家小姐被贼人半夜掳去了。”徐金堂慌了神,吩咐伙计后还不放心,拖着自己肥硕的身子就往京兆尹跑去。
上官忆寒缓缓醒来,发觉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床上:大红的金丝被,一只孔雀开屏吸引了她的目光。那孔雀好生熟悉!咦,被窝里,一只奇怪的东西在爬来爬去,她掀开被子,原来是小白。啥时客栈的床都换了风格我都不知道?徐伯伯怕我睹物思人,昨晚就换好的吧!我在发呆所以没注意这些。她暗自琢磨着。
她打开房门,正欲抬脚出去的时候,门口一浓妆艳抹的女人却撞了进来:“哟,醒来啦?公子让我侍候你梳洗打扮,今晚就洞房花烛,你走运啦!”那女人手里甩着一方手帕,一会儿捂住自己的小嘴,一会儿擦擦自己额上的汗渍,一张嘴巴能说会道,让忆寒只觉得头晕。
“请问,这是哪里?”忆寒小心翼翼地问。
“悦来客栈啊!”女人拿了把梳子过来,欲给忆寒梳头。
“悦来客栈?”忆寒喃喃地说:“那我叔叔小二他们哪儿去了?”
“她们回老家了。你都昏迷了一个多月了,是我家公子把你救醒的。你叔叔就把你许配给我家公子了。你该不会反悔吧?”浓妆女人边梳头边回答,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脂粉香飘进忆寒的鼻子,让她实在有些吃不消,鼻子一酸:“阿嚏!阿嚏!”连连打起了喷嚏。一个接一个,没有停歇下来的样子,打得忆寒眼泪直冒。“我说,你那些劣质粉,我过敏,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再呆在这儿,估计我要打喷嚏至死了。”忆寒开始赶人了。
浓妆女人看势头不对,怕公子回头找她算账,这才扭着腰肢,甩着手里那方“万能”手帕,渐渐消失在房门口。
昏迷?恩人?忆寒喃喃地沉思。她才没有这么傻瓜,被掳来了还对贼人感恩戴德。悦来客栈?此悦来客栈非彼悦来客栈。看样子,定不是昨天跟踪的李庄主,看他的模样是抓我去给妙青邀功的,绝对没安好心!只是,只是,有哪位会把我掳来,让我睡这么好的床,还派美人要侍候我?脂粉香!鼻尖还在回味着房间里残留的香味,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妖孽男!可是他怎么会来京城了?心里犯着疑惑,她决定静观其变。
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了。这回进来的是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清秀可爱,没有涂抹那些该死的脂粉。忆寒眼见得比较合胃口,就让她留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忆寒像询问邻家小妹,亲切的话语让小姑娘打开了话匣子:“夫人,叫我小灵吧!公子让我来服侍你。”
“小灵?”忆寒喃喃的,眼前不由得想起上官府那个落落大方的丫鬟小灵来,那时她的贴身丫鬟小翠不懂事,凡事都是小灵看管着,才没有出什么大状况。眼前这嫩得掐出水来的小姑娘也叫小灵。看来,这掳她来的公子挺有“诚意”的嘛!
“小灵,你家公子怎么称呼?”忆寒打量着小姑娘的脸,不动声色地问道。
“公子说,等今晚洞房花烛夜,夫人您就知道他是谁了。”小灵如实回答,“我也是这几天才到公子身边,没有问他叫什么。”小灵越说头越低。
她在说谎!忆寒脑海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可是也不想揭穿她。她想:既然把我人都掳来了,也没那么好脱身。我不能自乱阵脚,沉住气。唉,百里哥哥不在身边,也没个大山可依靠。忆寒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百里莫,开始怀念起在百里莫身边,一切危险都由他承担的场景,不禁唏嘘了半天。这百里莫不知回了妙青县没有,奶娘应该没有危险吧!把那贼人妙青早早地绳之以法才好……
“夫人,今天你要拜堂成亲,公子吩咐我让你穿喜服。”小灵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条大红喜服,端到忆寒面前。她抖开喜服,露出了一百鸟朝凤图,煞是喜庆。忆寒无奈,她不是哭哭啼啼的料,经过了家变和路途的各种危险,百里莫不在身边的日子,她只得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包括照顾好自己。她不信,凭着体内的那股真气,她会成为那妖孽的六娘子!
忆寒并不多说,伸出双臂,乖乖地让小灵给她套上喜服。接下来,小灵给她脸上涂抹胭脂了。她端来一面铜镜,让忆寒瞧着自己的面容,然后开始涂胭脂,画眉……别看小灵这丫头年纪小,手可巧着,一会儿功夫就把忆寒打扮得体了。忆寒看着铜镜中的脸蛋,也深深地为那美娇娘震惊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下,这妖孽男该满意了吧?
“夫人,这是公子送与你的珠钗,全天下只此一支,是公子花了好多银两从七公子手里弄来的。看,你戴着多合适!”小灵边说边给她戴了上去。
“七公子?”忆寒记起爹爹给上官府找来的江湖朋友中也有这么一个七公子,是药谷的人,长得风流倜傥,是多少闺中少女的如意郎君。那七公子她也见过几回,就不知是不是就是这个七公子。如果是,那么上官府的那场血案还是有待于仔细琢磨了。一个李庄主,一个七公子,都活了下来,而她上官府满门都在那个夜晚被害,对,还有奶娘也活了下来。凭奶娘的为人,奶娘一家也被害的迹象来看,绝对不会是奶娘作的内应。爹爹平时好武,所有护院和佣人都会拳脚功夫,连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仪君也有几下自保功夫,上官府没有内应是铁通一般,没那么容易攻破。七公子,对,我还得留下来观察观察,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七公子。忆寒寻思了半天,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等待洞房花烛夜的心。
“不知这七公子是哪号人物?听名字很风流的么?”忆寒假装不知内情,慢条斯理地询问道。
“夫人,奴婢也不甚清楚,只听得两个字:药谷。”小灵答道。短短两个字却在忆寒脑海里激起了千层浪,那排山倒海的记忆随之而来:药谷,七公子,药谷,七公子。她感觉这七公子不似坏人,而且她的逃脱跟这七公子有莫大关联,因为那一夜,七公子就守在她窗外!
忆寒想了解更多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仍旧不动声色地随小灵打扮,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谈话。
外面热闹起来了,来了许多人,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小灵把红盖头盖在了上官忆寒头上。
“哟哟哟,新娘子已经好了,咱们都可以走了。快快,新郎要等急了!”一女的声音嗲声嗲气地说道。
“时辰还没到,咱们还得缓缓,也不能太猴急啊!要等到良辰!”另一女声在说。
接下来,屋子里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上官忆寒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竖起耳朵倾听。
“药谷七公子真是美,比咱家公子也不差。要是能跟他走也是美事一桩。”
“听说他还没娶亲,公子硬让他留下来,让他瞧瞧一个男人最风光的时候,叫他开窍!”
“嘻嘻,那么俊俏的公子竟然还是处子之身,谁信啊?”
“不信你去试试?”
一屋子的女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忆寒好不容易才提取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心也安定了许多。从片言字语中她知晓这个半夜掳她出来,要强娶她为妻的就是妖孽男,而七公子作为妖孽男的“老朋友”被留下喝喜酒了。七公子在这儿,她就得想办法搭上线,看他作何反应!假如七公子想办法救她出去,那一定是爹爹的真朋友,不会是上官府惨祸的内应。假如七公子无动于衷,那就有待考虑,说不定她的人身安全也成问题,到时只能依靠这只妖孽了。对,就这么办!
可是,当务之急,怎么跟七公子联系上才是最大的问题啊!眼前的这一群莺莺燕燕围着她,她又不能随便出门……
“时辰到了,去拜堂!”一个女人喊道。于是,上官忆寒被后背几只手推着往外走,眼前的红盖头把她的脸和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她只够瞧见自己的那双脚,走路速度一快就差点摔倒。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她,她才稳住了身子。
“慢点,别这么急,把新娘子摔了看公子怎么教训你们!”一声音威严地呵斥。
“是!”那些莺莺燕燕全部噤声,齐声答道。
忆寒在那双手的扶持下朝前走,后边跟了许多人,都是一些没功力的女人,脚步声有些杂乱。再仔细听,两旁隐隐约约还有人在走动,那些人身怀绝技,走路悄无声息,需要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才听得到。这厮看来是非常不放心,在忆寒旁边安插了这么多的高手,怕啥?百里莫已经远去,忆寒身边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如今只能乖乖地做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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