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与我进来。”台阶上,段之锦含笑着向她招手,如沐春风般的笑意漾在脸上,似惊喜,又似担忧。看得忆寒也痴呆了。她竟不知晓这段之锦的脸庞这么好看,比百里哥哥的玉色从容更是胜上几分。
见忆寒踟蹰着不肯向前,段之锦重新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跨上锦王府那一级级台阶。就仿佛与他一起向高处走去,忆寒整个人都似昏昏沉沉,随着他走近锦王府,走入内堂,不久,转而来到一处古朴的住处。
“说说,寒儿,你这么肯定仪君是木头么?”抬首望见的是段之锦那含笑的眼眸。
“是,仪君留下书信说去找‘神女’,把小白也带走了。那字迹分明就是仪君的,我的仪君!”眼眶一红,忆寒低下头。此时的她不再是敌人面前杀得急红了眼的上官忆寒,而是一个思弟心切的弱女子。
“那是巧。如今有仪君下落找起来也不难。前面森林需要聚集一帮人走三天才能过,今天打听过了,还没到三十人,守卫没让他们出城。仪君定还在大理城中。你且安心等。”段之锦扶着她坐下,用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就这样望着她,不言不语,仿佛要望到她心里去。
“寒儿,你想走,是不想面对我么?”段之锦突然说道。
忆寒眼神一聚,望向他的眼睛也开始飘忽不定:“不,不是。是我想,找仪君。”
“看着我,寒儿,是,还是不是?”段之锦这回可真下定了决心,定要把眼前姑娘的心意揣摸清楚,不然,忙于公务之时还要分出精力来顾及她,哪一天她突然消失不见,他不疯了才怪。
忆寒脸色一白,完全不见平时胆气,如一只被捉住的偷腥的猫,心里难受至极。她实在不想说,就仿佛撕开内心最隐秘的一脚,面对这样熟悉又陌生的百里,叫她怎么说才好?
“我,我,不是。”眼睛下斜,完全低下头去。那一颗头颅仿佛低到了尘埃,无助的她又一次润湿了眼角。滴滴清泪沿着脸颊滴落,段之锦不舍地把她的头紧紧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寒儿,失忆前,你一定也在我这里扎下了根。”他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那颗心脏正是为她而跳动。那只小手瑟缩着不肯向前,却硬是被他拉到了热乎乎的胸前。他把小手紧紧按在那里,“听听,为你跳的。我不知以前与你怎么相处,之后碰见你的时候,这里一直是痛的。因你与别的男子笑谈而痛,因你想与灰影同乘一轿而痛,因你抛下我与陌生男子一道用晚膳而痛。我不知怎么会这么痛,直至前护法告诉了我,我之前就叫百里莫。”
不行,承受不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深沉的百里哥哥。
忆寒欲挣脱段之锦的钳制逃走,那只抚在他胸口的手用力一撑欲要起身,头也离开了他的胸前。段之锦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抚在她后脑勺的大手微微一使劲,忆寒的头始终也撑不起来,还是那样紧贴着他。
脸伏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喘息吹到衣服上,又沿着胸口拂到他的脸上,他一直甜到了心里。就这样抱着心爱的姑娘直到天荒地老甚是美妙啊!他段之锦何德何能有这样美好的日子?
“寒儿,待我登基大典之后,我们就大婚,可好?”那温润的声音传来却如晴天霹雳,惊得忆寒抬头望向他。
“什么?成婚?”小嘴嘟囔着似在发泄自己的不满,之后低下头嘀咕,“我还没做好准备。”
段之锦抚上她脸颊,捧起小脑袋让她直视他:“难道你想说,我们赤裸相见还不够?”
眼眶又是一红,忆寒委屈的小脸皱起了眉:“你是我的百里哥哥,我,我怎么能嫁于你呢?”
“什么百里哥哥?哪个混账告诉你,你该叫我百里哥哥?我是段之锦,乖,唤我一声锦哥哥,或者小锦。”段之锦急着想撇清原先与她的关系,不想再让她唤百里。
“我还是觉得,百里哥哥亲切。百里哥哥什么都随我,没有你这么凶。”委屈,真是万分委屈,那长长的睫毛上水气一沾,越发的令人怜惜,把个凶巴巴急匆匆的段之锦愁到了心坎里,那心的一角柔软得一塌糊涂。
“好好,随你怎么唤,都随你。百里哥哥也好,锦哥哥也好。可你得答应我,不许自己走,要去哪儿告诉孔雀,让它带你去。”说完,段之锦注视着她。忆寒望着那询问的眼神,无奈地点点头。
“可是,成亲,我还没准备,等找到仪君再说,行吗?”忆寒实在转换并不过来,就这样嫁于百里哥哥?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不知是欣喜还是……她觉得还有很多事要做,上官府还在修葺,奶娘还不知晓,七叔叔也应该来。对对,嫁与他之前,她还要回妙青县看看。以后,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也见不到家乡了。想到这里,无限的哀伤拢上心头,一种离乡背井远嫁的哀伤瞬间侵袭了她。
虽然没有父母早已如浮萍,飘到哪就是哪,可是,故乡,妙青县,就如同她心里最坚实的一角,始终存在那儿。只要累了,她就能想起。只要想了就可以回去瞧瞧,听听妙青县城里熟悉的乡音,看看方家村的一草一木,无处不带着她的欢喜。可是,可是,如今她见不到了。段之锦一登基,国事繁忙,他还能顶着百里莫的名号行走江湖么?
正想得出神,却不知一温润的唇印了上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啄迅速离开。如清风般拂过似乎从来没有过。她懵住。等反应过来时,一张粉脸是羞得通红。她低下头,低下头去,不敢再见旁边的人。
“寒儿,你答应我可好?”充满笑意的脸在她头顶蹭来蹭去,任发丝拂过他痒痒的脸,味道真好,真恨不得再来偷一次。
忆寒再也不敢作声了。
头顶的人可能还不死心,那脸沿着忆寒的耳畔往下滚落,滚落,瞬间,肌肤相蹭之处,竟如火般地燃烧起来。忆寒还在害羞之时,唇角一阵酥麻,顿时,天旋地转,脑袋“轰轰”作响,仿佛千万烟火一瞬间绽放……
屋内,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烛火,房门已然关上。孔雀从外面缓缓走过。他心里哼哼:“想逃?没那么容易。主子啊,再跑我可就帮不了你喽!没有孔雀我,你想飞过这森林是不可能的。”
空气中传来阵阵花香,正如房内,异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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