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轿已经成为了沿路官府的目标,各路江湖术士的追杀对象,上官忆寒一行只得弃轿步行。上官忆寒也换了一身村姑衣服,跟百里莫扮成兄妹,一路装作游玩地进京。
因那天晚上百里莫帮助忆寒打通了七筋八脉,一路下来她丝毫没有感觉劳累,反而觉得神清气爽,一身的轻松。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在她身体内这股气息仿佛与身俱来的,供她随意使用,任意挥霍。
此时,面前出现了一个大湖泊,湖上白鹭翩飞,煞是优美。一艘小船飘在湖面上许久,随风荡着。船里似乎空无一人。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强烈得刺人眼。一行人行走在湖边。左护法走最前面,百里莫和上官忆寒一前一后走在左护法身后,其余三人则跟在他俩身后。除了忆寒,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防身的武器,以防万一。
“哗!——”一条大鱼跃出水面,作了个跃龙门之势后又钻入了湖底,惊得湖面上纷飞的白鹭回头俯冲,可惜还是慢了半拍,大鱼钻入了湖底,只留下一圈圈的波纹在荡漾开去。岸上的人被大鱼惊得有些发呆。白鹭们愤愤地盯着那一圈圈波纹,仿佛看到了那逃去的“美味”,直想把它“五马分尸”,捉入腹中。于是,白鹭们继续翻飞着。此时,渔船开始摇晃起来了。从内里却走出一穿翠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不停地瞄着他们一行人。她拿出一根笛子,吹了起来。随着少女的笛声,白鹭们飞得越来越快,在空中作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此时,湖面开始泛起波纹。一条接一条的鱼儿跃出水面,白鹭却并不去捉它们,随着鱼儿的身影在湖面上上下翻飞。夕阳西下,道道金光衬得湖面犹如碎金般耀眼,那泛着金光的鱼儿和被夕阳衬得血红的白鹭随着笛声一遍遍地演绎着“舞姿”。
此时,白鹭和鱼儿配合得是那么和谐,仿佛它们不是天敌,而是多年的老朋友。岸上,一行人置若罔闻,继续低着头匆匆赶路。
“喂,要不要吃鱼儿呀!”翠色少女朝着上官忆寒一行人喊道。
“谢谢姑娘,咱有要紧事,回头再来找姑娘吃鱼!”左护法高喊致谢。
“夜色降临,路上怪事多多,留下歇一晚再上路不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噢!”少女盯着百里莫,笑声清脆,“这位公子,胆子太大也是病噢!”百里莫一顿,觉得她的话蛮有意思。虽然他们五人都有一定的功夫,上官忆寒也有了内力,自保绝对不成问题。但由于妙青的黑暗势力在追杀,他们一路上走离了官道,专往偏远的小路行走。这不,用了平时一半的日子还只走了这么点路。现在天将要黑下来,在陌生的环境里是最忌讳走夜路的。
“那么姑娘,行个方便,今晚我们就留下来吃鱼吧!”左护法朝着少女喊道。
“没问题!绿儿,去捉条浪里白条上来!”一个竹竿挥去,一只丑丑的“四不像”“扑通”一声投入了水中。几只白鹭停了下来,围着“四不像”的位置转圈。“嘴馋的家伙,还没吃饱啊!这是我留给客人的!”少女的长竿又是一挥,几只白鹭怏怏地飞远了。
上官忆寒自始至终低着头,竖着耳倾听少女和百里莫的对话。她觉得很奇怪,这么偏远的地方,这姑娘是一个人住着的吗?难道不怕贼人惦记?咱们上官府坐落在热闹的县城边上,还不是被贼人杀了亲人,屠了村子?这里虽然山清水秀,还有白鹭为伍,鱼儿为友,但还是太偏僻了。眼看着左护法已经跟着少女沿着小路往林子深处走去,百里莫也紧紧跟上了,忆寒也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疾步跟上。
小路弯弯曲曲,转过几道弯,拐过几棵大树,眼前出现了一座茅草屋。低矮的屋子正炊烟袅袅,饭香扑鼻。
“爹!今晚上加餐,有客人啦!”少女远远地朝屋内喊。
“死丫头,是不是看中哪个男人啦!又把陌生人往屋里拉!告诉你,再好看的男人也是白搭,明天准得跑!”屋内滚出来一个黑色“圆球”,“球”内伸出一根三尺长的竿子,见人就打。上官忆寒一个不小心,头上挨了一记,只听“啪!”的一声,她已经眼冒金星了。百里莫动作再快也来不及,眼睁睁地望着忆寒挨打。等反应过来时,身影已经跟着“圆球”而去。转眼间,一人一球就不见了踪影,徒留下了四大护法和上官忆寒。“这下,我们该护着谁呢?”右护法想。
“姑娘,刚才的是——?”醒悟过来的上官忆寒问道。
“我爹爹,他受了刺激,变得疯疯癫癫的啦!姑娘,你要紧吗?”少女圆圆的大眼睛关切地打量着她,“我爹爹不能见生人,认为生人都是坏人,所以我带着爹爹躲到了深山老林里来。刚才我见你们人多,以为爹爹不会出手打人了。可是,我错了。姑娘,你能让你的朋友不要为难我爹爹吗?”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这么天真的姑娘竟然也这么可怜。上官忆寒不禁也响起了自己的爹爹,自己的娘亲,忍不住悲从中来,对少女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进了屋子,少女把鱼往地上一丢,说道:“我去杀鱼,你能到屋后摘一些菜吗?”看样子是对忆寒说的。这可难住了忆寒。她自幼娇生惯养,五谷不分,五体不勤,叫她去菜地里认菜,这可是难题啊!“怎么摘?”忆寒嗫嚅道。
“怎么摘?你不是乡下村姑吗?难道你是千金小姐?”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特别富有磁力,忆寒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左护法看着有些心疼,也怕百里莫回来拿他是问,说道:“我去吧!上官姑娘,你跟这位姑娘去前面杀鱼吧!”说罢就往屋后去了。
“你姓上官?”少女打量着忆寒。
“看你不是坏人,不瞒你说,我是姓上官。”忆寒答道,对眼前的少女没由来地感到亲近,不想再隐瞒一丝一毫,“贼人害了我的父母,我跟着朋友上京城去寻我弟弟。”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望着大山的边际:“这世道,坏人还是在逍遥法外,良善之人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姑娘,你要想开点。”
“天有天道,王有王法,再凶恶之人,总有老天收拾他。我等着那一天!咦,姑娘,这么久还不知晓你的名姓,该怎么称呼你?”忆寒不知不觉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位明媚的少女,就像当时父母双全的她。可是,这样的日子已经远去,不能再回想当初了啊!她朝着少女微笑着,似乎一位大姐在跟自家小妹拉家常。“我姓水,水潋滟。”少女说道。天已完全黑下来,屋内点起了油灯。少女杀了鱼回到屋内开始生火做菜。忆寒跟在后边,像极了一个小跟班。四大护法真正成了菜农,一人手里捧着一大捆菜回来了,许是没干过这样的活,身上脸上全是泥土。少女看得忍不住大笑,丝毫不给四个大男人面子。此时,百里莫拎着一个“圆球”回来了,虽然捉住了它,但还是累极。他把圆球往墙角一丢,说道:“你爹有些真功夫,我使出浑身解数才追上他。你说,我该怎么替我朋友讨回公道呢?”他向正在做菜的少女瞄去,似乎在提示她:“你爹再厉害,也斗不过我,至于向饭菜放药的事情还是少做做为妙。”
“大侠饶过我爹爹吧!我爹爹以前可是很有名的大善人,被个奸人害得失了神志,大人不计小人过,咱还是先吃饭吧!”少女掀起锅盖,没几下就盛了一桌的菜。七个人一齐围坐在饭桌前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就像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一家人,让上官忆寒感觉到了久违的亲情。
“上官姑娘,不要客气,咱乡野农村,没有山珍海味,想吃什么自己尽管夹。”水潋滟一双大眼朝着忆寒眨眨,盛起一碗饭就向墙角走去,“爹,快吃!”那团“圆球”瞬间大了起来,不一会儿,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丫头,这位姑娘打哪儿来?爹爹看着好熟悉。”男子捧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朝忆寒瞧,“上官鸿是你什么人?”猛然间,从男子口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如五雷轰顶惊醒了正在吃饭的上官忆寒。
“上官——鸿?”忆寒吃力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已经过了千年,这名字似乎变得很陌生了,“你在说,上官鸿?”忆寒心里又是一阵揪痛。一路上,大家忍住没有提起发生在妙青县的任何一件事,上官忆寒的内心也好似封闭起来,她以为,她快忘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今天,这位水潋滟的爹爹重又提起,已经给了上官忆寒狠狠的一击!转眼间,泪水重又迷蒙了她的双眼,娘亲的那只断手似乎正在向她招手,让她永无法释怀啊!娘亲,孩儿想你了!孩儿也想爹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像你们一样疼我了!以后孩儿就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了!忆寒内心的那根脆弱的弦已经绷断,止不住的眼泪开始无声地淌下来,深深地灼痛了百里莫的心。他真想伸出双臂拥他入怀,给她温暖,给她安慰,用自己的真心去抚平她内心的伤痕累累。可是,他不能。上官忆寒已经有婚约在身,他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守在她身边,保她安全。百里莫看看自己的双手,无奈,真是无奈。
“你认识上官鸿?”忆寒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问眼前水潋滟的爹。
“上官鸿,我认识啊!江湖上大名鼎鼎噢!扑哧!”男子似乎又有些神志不清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瞬间又让忆寒蒙住了。
“上官姐姐,上官鸿是你的亲人吗?我记得我还在老家的时候,我爹爹神志清醒时曾向我提过他。上官鸿伯伯还派人来询问关于妙青的事情,我回了信告诉了他。噢,你知道妙青这个人吗?我爹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是拜他所赐!”说到这儿,水潋滟的整个脸庞充满了愤恨,脸微微扭曲着,声音也沙哑了些,“此人贼胆包天,是我们江西一大害!我一定要亲手砍了他的头!”
“上官鸿就是我爹爹。妙青现在就在我们妙青县。我爹爹向你们打听妙青的事我不甚清楚。但是,妙青是我的杀父杀母仇人,这点是跟你一样的!”上官忆寒连忙答道。
“上官鸿已经去了?孩儿,莫报仇,有人会收拾这个贼人的。”水潋滟的爹忽然间又是插嘴了,听得出来,这会儿,他的神志已经是清醒的了,“忆寒侄女,我跟你爹是八拜之交,你有什么苦衷尽管跟叔叔说,叔叔替你讨回公道!”
“爹!”水潋滟的一声娇喝打断了男子的话语,“您的身体要紧,莫要担心这个那个的。孩儿们自有办法!”她只有一个爹爹,现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爹爹的性命远比报仇重要。这也就是水潋滟选择带爹爹隐居在此的原因。她想道:因为我长久的孤独,好不容易看见一群赶路的陌生人就想领回家叙叙话,若因为碰见了故人的孩子就把爹爹的性命搭上的话,还是非常不值得的。今晚歇一歇,明早赶快让他们赶路去吧!
“叔叔,妙青这个贼人隐藏得很好,我们县的老百姓人人称道他的功劳,我们现在还无法跟他相斗,我不心急。等我们有能力的那一天,相信妙青一定会得到惩罚的!”上官忆寒似乎看出了水潋滟的担心,直接挑明了,不想让男子插手。
“莫急,莫急,坏事做多了,走夜路也会摔跟头的。侄女啊,做好自己的事情去要紧。”男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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