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奶娘循着男子的身子抬首,望向男子的脸。
“这位公子,你——”她的话突然止住了。因为,她瞧见的是一张血红的狐狸的脸。他根本不是什么年轻公子!
“啊——”一声惨叫响起,奶娘直挺挺地往旁边栽去。只听“砰”的一声,沉重的身子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声息。
风儿还在号叫,树枝还在摇晃,望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方子墨,忆寒的心啊冷得像冰窖。
娘亲,你的娘亲啊,十月怀胎生下了你,辛辛苦苦喂养了你,如今她摔倒在地,你竟无动于衷?
方子墨,你的心真是被雪狐迷花了么?竟不认得你的兄弟你的老娘了?你这样歹毒,我怎么可能还会与你在一起?
“奶娘?”忆寒蹲下身子按住她心脏的位置,还好,还有气息。她抬起头来,对着方子墨道,“要么把她抬进去,要么给我离开上官府。”
方子墨又笑了。
“你让我咋办我就咋办?你让我离开上官府我就离开上官府?你想得太容易啦!我找你找得魔怔,被天帝压在天山下三十万年,我等啊等啊,总想有一天会等到你。如今,我终于等到了你,我还会让你从我手中逃走么?”方子墨哈哈大笑,狂风中,那狂笑声随着大风传得极远,院子一角的左右护法也都听到了,飞速过来。
跑到离忆寒屋子约莫百米距离的时候,左护法拉住右护法停了下来。他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死亡的气息。俩人蹲下身子静静观看。
“你,一直在找我?”忆寒嗤笑,“还等了我三十万年?可我才十九岁啊!”真是可笑至极,这个魔头说的话太可笑,你继续编吧!
“哈哈哈……我需要编吗?段之锦,三十万年前就是我的敌人,此生最恨的就是他,如今终于让我食之肉喝之血了。”方子墨龇牙咧嘴,恶狠狠地说,那声音在风的肆虐中显得愈加凶狠。
那一身的狠劲,引得风儿更大,更狂。于是,旁边的那棵大树受不住风的袭击迎风而倒,即将栽倒下来,砸到奶娘身上。
忆寒惊恐地看见,奶娘的位置正好在大树倒下之处。这一砸下去,奶娘真的要——
她猛扑上去,想让自己小小的身躯为奶娘挡住大树的袭击。
锦哥哥,再见了。寒儿下辈子再来遇见你。
奶娘,我不要你死。
她闭上眼睛,静等大树倒下。
似乎,狂风的力道减弱,大树却没倒下来。
她睁开眼睛瞧见——方子墨正站在她身旁,旁边地上躺着上官府的那棵百年老树。
她明白,定是方子墨这魔头救的她。
哼!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这场祸事本身是你引来的。
上官忆寒冷冷地想。她不再请求方子墨,一人抱起奶娘吃力地往屋内走。院子里,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一白衣魔头。
狂风渐渐弱下来,白衣魔头随风乱舞的发丝逐渐变成黑色,那张狐狸的脸也恢复原样。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左护法惊得张开嘴,瞠目结舌。
方子墨?真的是方子墨?
主子不是说,他已死了么?他能活着,为什么我的主子却找不到?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主子已经被他啃食干净了?不,绝对不会!咱们得好好盯着他。
左右护法对望了一眼,长久的同生共死让他们心领神会:跟上!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心里想着什么,他们互相都知晓。
于是,他们仍旧躲在一边,伺机而动。
恢复了的方子墨还是没有远去,待心绪稳定之后就走向忆寒的屋子。屋内,他的老娘正在床上休息,倒下时,额头正好砸中旁边巨石,忆寒正拿着一块布在擦那个大包。
“奶娘,二宝会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明天醒来就没事了。”也不管奶娘能否听到,忆寒边小心翼翼处理手上的动作,边小声安慰。
方子墨就站在门口看上官忆寒那俯下身子擦去血迹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席卷了他。
这是他的娘亲,生他养他的娘亲。他,到底怎么了?
是病了么?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不受他控制?他心里有一些不舒畅时,那大火就会油然而生,激他发怒,激他吃人?为什么他会把二宝的两只手剁下来?就为了寒儿一句话?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次他还险些把自己的娘亲砸死了!
方子墨的脸惨白惨白,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忆寒,望着忆寒正小心照顾着的他的娘亲。
“娘亲!”方子墨忍不住终于喊了出来。
许是母子连心吧!床上的老人竟然睁开眼来。她问忆寒:“寒儿,是子墨回来看我了吗?”
“奶娘……”忆寒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怎么去说。这个,还是留给方子墨自己解释去吧!希望他不要再发狂才好。
忆寒转过头来望向门口那个男子,眼里不再有方才望着奶娘时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方子墨想上去瞧瞧他的娘亲,可刚跨出去的步子在忆寒冷漠的直视下停住了。
我是方子墨,还是雪狐?若是方子墨,该去瞧瞧我的娘亲,若是雪狐,为什么还要去瞧一凡人?为什么我既有方子墨的记忆,也有雪狐的记忆?
可我无论是方子墨还是雪狐,寒儿都是这么无视我。我是多么失败。方子墨做人失败,雪狐做狐也失败。一个是失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一个是历经三十万年也挽不回一个女子的心。因为,她的心,已被段之锦偷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该是我的,一直是我的,却突然间不是我的了?明明好好的,我们已经订亲,等我金榜题名时即要成亲,为什么上官府会家破人亡,为什么我们一路上会遭到追杀?那妙青到底何德何能,作出这么大的事情?这是一盘棋,是何人圣手,下了这么一大盘棋?呵呵,让方子墨鬼迷心窍重新失去了挚爱。
无尽的悲哀啊笼罩了方子墨的人,那一身的白衣也由着他的心情转换,似乎暗了许多,瞬间变得灰蒙蒙的。
“子墨,是你吗?”床上的老人似乎忘记了方才被吓得晕过去,此时正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盯着方子墨瞧。
那人,多像她的孩儿啊!虽然她不信她的孩儿会离开京城回到方家村,但是,那人多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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