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秋的夜，已经让人能够感受到寒意。
之前已经习惯灯火通明的云山圣殿之上，在亦夙翎君不在了之后，又恢复到从前，只有月明微亮的暗夜。
好似，之前习惯的灯火通明，只不过是一个异样的梦境。现在，梦醒了，就又变回了曾经云山圣殿上的模样。
变成了，风戚戚没有死，天幽四侍还都在。
她们都还压抑着，还没有向武林宣战。
并且觉得，那一天，离她们还很遥远。
甚至认为，也许她们此生是等不到那样的一天了。就这样，也许被风戚戚一个不高兴杀了，也许，就老死在云山圣殿了。
至少沐是这么想过的。
如果真可以如此，其实也挺好的。
云山圣殿之上是跟之前不一样了，还是回归了本有的样子，殷夫人是不知道的，她就只知道，这一夜，可能会有些长。长到她从来没有那么强烈地希望，一个夜，可以快点再快点的结束。
就这样，平静的结束。
午夜时分，妖烨换了一身黑装，偷偷到殷夫人的房中。这样的衣衫，她可不常穿，一切只是为了行动方便嘛。
这晚的明月被乌云时不时遮挡，显得一切，就时不时更加暗沉。可殷夫人这偌大的房间，只燃了一只烛火。
灯火一少，除了灰暗，映着人脸上的微弱光芒也就多泛着黄。
并没有多想，会觉得，她们这是知道今夜要走，特别没有多燃蜡烛。
“夫人，门外的女侍，我已经想办法支开了，咱们赶快走吧……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沐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妖烨低声说。
殷夫人没有什么反应。
“夫人？抓紧啊！”她得动起来啊！“还有季芩儿小姐呢？”
这时候，季芩儿不该等在这里吗？
妖烨特别在灰暗的房间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季芩儿的身影。
这时，殷夫人开口：“我就不下去了，让芩儿走就是了。”她泛着黄的面容上，平静到不能再平静。
妖烨惊诧了一霎，瞬间又恢复自然。
可能，她是害怕自己会拖累她们吧。
不过，就算如此，就算她不离去，那还有季芩儿呢？
“那季芩儿小姐？”妖烨再显得着急问。
殷夫人转了身，本立在厅堂中，此刻，向着床榻边迈去，声音有些慵懒道：“芩儿，已经走了啊……这时候，该下山了吧……”
——
天幽派山脚下的那个镇子外面，季芩儿一路奔出来，眼泪都满了脸。
她终于，终于逃离了云山圣殿！
逃离了天幽派！
她是激动的，高兴的！
“芩儿小姐！”
一看到她们的身影，殷荣就激动着上前道。
“荣叔！”
季芩儿也激动。
不过她期待着的殷洛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跟她一样的失落又疑惑，没有看到殷夫人殷荣着急问：“夫人呢？！”
难道她们下山来的不顺利？
夫人没有能下来？
虽然只瞬间，可殷荣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几个可能会发生的念头。
季芩儿现在穿着天幽女侍的衣衫，手中还拿着装样子的剑道：“姑母不肯下山，就只有我……”
殷荣过来，主要是接殷夫人的，结果却是这样，难免失落。
他刚想再说什么，沐那边道：“现在还不能保证你们可以平安，所以，赶快离开吧！”
季芩儿点头：“荣叔，姑母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细说，我们赶快离开吧！”
情况紧急，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殷荣点头，回头跟身后带来的殷家堡的护从示意他们准备撤离，而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细短的竹筒：“这是风姑娘要转交给姑娘的！”
殷荣肯定也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天幽派的天幽四侍有这种接触。
沐接过那竹筒的同时，也将一封信，交到殷荣手上：“这是夫人，要交给你们的！”
是交给他们的，就是所有殷家堡的人。
也就表示，夫人是有事情要吩咐。
殷荣慎重接过。
随后，就带着季芩儿离去了。
还不错，临走前，季芩儿还特别回头说：“沐，谢谢你了！姑母，以后就麻烦你了！”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眼前的时候，沐打开竹筒，上面是风翎寒的亲笔字迹，就四个字：保重自己。
看完之后，沐的目光柔软了一些。
手下用力，再放开，那纸在手心已成纸屑。
随着夜露秋风，刮撒满天。
——
云山圣殿之上，妖烨匆匆从殷夫人那房间出来，到崖口之时，烛的身影浮现出。
“来不及了，人已经离去了。”烛邪魅着声音懒散着道。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让她好好嘱咐每一道关口……想到一半，妖烨就觉得不对了……
“你……”她咬了咬牙：“好啊，天幽四侍，果然是好姐妹啊！”
烛揶笑：“看来，你还是初来乍到，‘好姐妹’，真会说。”
“难道不是吗？”
不然，沐怎会带着季芩儿成功下山，她又为什么这时候，突然站出来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跟她说话。
对于她的语气，烛的眼眸从揶揄到锋利：“我烛，最早只听风毒娘的，之后是风戚戚，现在是亦夙翎君……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与我说什么联手！”
看到她的样子，妖烨也突然冷笑了笑：“你放沐将季芩儿带离下山，你觉得君上，就不会惩罚你吗？”
“怎么是我放的，人是沐带下去的，还乔了装，最早，可是你要帮着她们逃下去……而且，我要对付沐，只有人真的被放走了，她沐才有可能受到严重的惩罚，我为什么要拦呢……”
不然，她可不觉得，亦夙翎君舍得惩罚沐。
“说的好听，本来就是可以直接杀了她的，可是你现在这样，不仅打乱了计划，还让人逃了！”
本来，她们可以借着她要将殷夫人跟季芩儿带离这云山圣殿的名头，在阻拦的时候下杀手。她现在这样做，还不是在帮她沐。
烛见过这世上可怕的人多了，可是妖烨此刻的眼神，让她不由觉得怵意。
其实并不是多么愤狠，就是有一种会不由慑人心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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