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带着风戚戚，不受阻拦地下了云山圣殿。

　　沐知道，风戚戚，恐怕是要不行了，所以，她必须得带着她，尽快找到风翎寒。

　　她们的年纪差不多大，亦算是从幼时一起长大，可她是教主，她是女侍，她可以做的就是对她衷心，做好她命令的每一件事。而如此这般距离，甚至有着身体的碰触，是第一次。

　　“你跟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风戚戚的身子虚着，靠着沐的搀扶才能一步步走着。

　　沐知道，她问的是她与亦夙翎君。

　　她就是在问她跟亦夙翎君。都到现在了，她最关心的竟然还是有关亦夙翎君的事情。

　　她关心，为什么亦夙翎君可以毫不留情杀了焰；对涂的死，视若无睹；对烛，那般语气威慑，而对她沐，却是那么不一样。他不仅不要她的命，甚至还要放她离开天幽派，放她自由。

　　风戚戚深望着沐的脸，她觉得，她必须清楚这件事。

　　沐清丽的面容上，没有多大神情异样，她开口，回复道：“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憎恨他，我恨他当初利用涂的事……然后，我又知道了他其实是武林正派之人……我们曾经彼此威胁，可最后只能帮着彼此隐瞒……他帮我隐瞒我见风翎寒的事……”

　　沐也是觉得，都到了这种时候，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风戚戚的脸冷笑了笑——因为知道太多彼此的事——因为曾经威胁，最后又不得不替彼此隐瞒——所以，他想放了她——

　　沐，还是想的那么简单。

　　如果真如她想的这样，那么他，一定会直接杀了她啊！

　　“涂的事情，你不恨我吗？”风戚戚又问。

　　不仅涂的事，她对她，更是从来没有手软过。

　　她的气息，明显更加微弱了。

　　“恨……”沐亦直截了当回：“可是，你是教主，是这云山圣殿的主人，沐作为天幽四侍，就是再恨，也不能够对教主做什么……”

　　“如果现在，我给你机会报仇呢？”

　　“沐说恨教主，而教主不也一样厌恶着沐，但是，我现在还依然活的好好的啊……”

　　她都没有让她死，她怎么可能去杀她。

　　“天幽四侍，看起来，最愚蠢的就是你沐，其实，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风戚戚把目光从沐的脸上移开：“希望，你能够一直聪明下去。”

　　而她只要对亦夙翎君一直保持冷静，就会一直聪明下去。

　　“教主还是保存点力气吧，只要教主撑下去，等我们找到风翎寒，就好了。”沐道。

　　风戚戚默声，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想见风翎寒了。

　　不想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如果现在还想在一个人面前，保持最大的自尊，应该就是风翎寒了。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死在云山圣殿之上，死在亦夙翎君的手里。可沐，却非要带她下山来。

　　就当，她风戚戚在死前，成全一个唯一守护在她身边的人的心吧。

　　她这辈子，都唯我独尊，还从未成全过任何一个人呢。

　　阳光照耀在头顶，四周都是一片片深绿。

　　沐搀扶着风戚戚，已经越过好几个这样带有绿意的山谷。

　　天幽派的这些山谷，很独特，一年四季，那些树木、草丛，都常绿的，不是多么葱茏青翠，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深绿。而且，很少生长野花。

　　走着走着，沐霎时停住步伐。

　　并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她回身，没有人，再把头转回来，莫天邪斜立着身子，手底下的铁爪，刺亮得都可以反射出太阳的光。

　　沐手底下握紧了紧一直背在臂后的剑。

　　莫天邪满脸邪趣：“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你沐在我身下，也尝尝那些可以让人欲仙欲死的滋味，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了呢！”

　　沐厉眸望着他，随后，把风戚戚扶到一旁的山壁下坐着。

　　手下的剑已经准备好，重新回到莫天邪的面前：“我也说过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

　　她这是准备，跟莫天邪决一死战。

　　风戚戚有些模糊地望着沐随后跟莫天邪打斗在一起的身影，只觉得身上，已经开始发冷了。

　　沐因为之前连翻地与他缠斗，更被他踹过一脚，加上，一路带着风戚戚走到这里，明显体力有些不支。

　　更何况，她现在是心急的，心急想要赶快找到风翎寒，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风戚戚死去了。

　　莫天邪的铁爪里，还会飞出铁链。

　　沐被那如鞭挥舞的铁链击的急急后退，最后被莫天邪一脚飞踹在地上。他只能踹，不管是铁爪还是铁链，只要落一下在她身上，就会伤了她的。他莫天邪可是这世上最怜香惜玉之人，怎么会那样残忍呢。

　　沐倒地，并唇角渗了血。

　　莫天邪走近她：“怎么样，我天幽派第一护教，比你这天幽四侍，不差吧？”

　　“莫天邪，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涂更不会！”沐瞪着他道。

　　莫天邪邪笑：“我不会让你变成鬼，我会让你快活似神仙的！”

　　沐跟着他笑。

　　莫天邪看她一笑，骤然收回笑容。

　　再一反应，沐的另一只手底，隐出了一把短刀。

　　但明显，她不是要杀他，而是要自尽。

　　她知道，她现在不可能杀得了他，但，却也不会让自己活着落入他的手中。现在，是唯一可以自尽的机会。而一旦等落入他的手里，再想自杀，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莫天邪想扑过去阻拦，但在这时，飞过来好几颗石子，打在沐的手上，那短刀亦被击落。

　　莫天邪猛然转身，是亦夙翎君飞身而来。

　　亦夙翎君身落，并没有看风戚戚那边一眼，只把目光，落到沐的身上。

　　沐亦深望着他。

　　他不让她死，就最好救她。

　　对于沐此时的求生欲，亦夙翎君是了然于心的。

　　沐只是觉得，她这样死去，就太窝囊不值了。

　　亦夙翎君斜目，凛冽地望向莫天邪。

　　莫天邪立即单膝跪地：“君上，莫天邪对沐垂涎已久，还请君上可以把沐赐给属下。”

　　他是觉得，他为了他，都背叛了风戚戚，就要一个沐，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你…不让我死的话，就亲手杀了我……”沐盯着亦夙翎君道。似是有求他的意思。

　　亦夙翎君走近她两步：“我没答应他，也不会杀你。”

　　他是在解释，他跟莫天邪之间，没有关于她的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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