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遗憾是一种成全
摄政王府邸,自从摄政王司空阙殒命之后,过去门庭若市的府门前如今已是无人问津。
但驻守摄政王府的朔方军仍是站的笔直,丝毫不理会那些或轻蔑或讥讽的眼神。
李轻眉接过秦胤怀中的女儿,径直踏入府内,太后娘娘驾临摄政王府素来不需要门房通报,即可长驱直入,这一次,自然也是不例外。
“你在此处等我就好,我怕那孩子看到你的存在,情绪会失控!”
“我隐在暗处即可,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的存在!”
秦胤岂能让李轻眉孤身一人涉险,于是不由分说,绕道幽静的角落,片刻就失去了踪迹。
摄政王府邸内,此时十岁的世子司空念卿正默不作声的举剑砍着一棵碗口粗的梨树,而那梨树边上,则横躺着一株砍成无数碎块的香椿树。
“你来了!”
司空念卿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砍的更为用力,以此宣泄着内心的忧伤愤恨的情绪。
“是不是觉得这两棵树很熟悉,没错,这正是生长于苍云冷宫内的那两棵树!梨树和香椿!”
“父王去年冬将这两棵树千里迢迢移栽到府里,他说这样才觉得这凄冷的摄政王府有一丝家的感觉!”
“但如今这四四方方的摄政王府,没了父王,只剩下这不祥的树,活脱脱的困字,这树留不得!”
“若是都砍光了,只剩下我这孤家寡人,沦为阶下囚也好!”
“你在怪我!念卿!”
“不敢,子女不言父母之过,我对你无爱亦无恨,如今你想要如何处置我这个余孽?”
“你将成为大燕与大风的新皇!与你的妹妹并驾齐驱!平分天下!”
“我父王牺牲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太平盛世,天下大一统,又岂能终结于我这不孝子之手!你根本就不知道父王的良苦用心!”
司空念卿以手中的利剑指向李轻眉的鼻尖,眼中的失望与戾气仿佛能刺穿李轻眉的心扉。
李轻眉从容淡然走向小念卿,丝毫没有露出半分惧色。
她将女儿塞进司空念卿的怀中,他本想拒绝,但妹妹却亲昵的抓着他的衣襟不松手,担心她跌落于地,于是他有些窘迫的将妹妹抱紧。
他知道父王并没有真的殒命,但父王离开这个世界却是现实,造成这一切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很想一剑杀了她,但他不能。
因为父王曾经无数次教诲,感情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勉强彼此。但就这么原谅这个女人,他实在没那个肚量!
“我要继承父王的王位,天曌的摄政王仍秉承世袭制,这是我父王辛辛苦苦打下的太平盛世,我要替他守着!”
“还有妹妹!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要亲自抚养我的妹妹长大成人,并辅佐她成为千古一帝!”
“我替她谢谢你,那么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新任摄政王,你的血脉世袭罔替,与秦氏皇族一道治理这幅员辽阔的帝国!”
秦胤不知在何时悄无声息落在李轻眉身侧,他知道这个决定李轻眉碍于他的情面,定不敢轻易允诺,但若是能因此而化解李轻眉与念卿之间的恩怨纠葛,区区一个世袭罔替的摄政王之位,他还是给得起的。
相较于将好不容易统一的天下再次四分五裂,秦胤觉得司空念卿提出的这一要求更是不值得一提。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带着你母亲离开这里,从此不问世事!”
“秦胤!你…”
“孩子们有他们该走的路,若是想他们,我可随时陪你回来看看他们!”
“你知我胸无大志,开始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什么都有机会。殊不知人生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爱一天少一天,来日并不方长。”
“我这半生走走停停,清欢寻遍,念及阴晴雨暖,粗布麻衣,粗茶淡饭。只想做个凡夫俗子也超然。”
“我所思所想,不过拂袖云间,白衣青衫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一回头身后有你,此生足矣!”
司空念卿看着这二人眼中涌动的光芒,忽然发现自己和妹妹与此时此地有些格格不入,于是冷着脸抱着妹妹离开了庭院。
这二人眼中的情深似海,令他都不免动容,只可惜对她说出这番山盟海誓的不是他的父王,于是他只能怅然若失的离开。
“哥~”
“幸亏还有你!胖丫!以后哥哥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司空念卿将脸埋进妹妹的怀中,良久自己,传出一声压抑的啜泣,从今往后,妹妹就是他的全部。
“憋哭…”
四岁的小女皇已然懵懵懂懂的知道自己的兄长在难过,于是皱起小脸,开始伸出小手抚着哥哥的脑袋。
而此时秦胤牵着李轻眉的手,徐徐走在摄政王府外的幽巷内。
燕北的战局已然平定,如今四海升平,朝中有沐风与邰城柳等忠心耿耿的肱骨之臣殚精竭虑,而军中更是有银铮,屠山一族,以及星夜一族镇守,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动乱的局面。
“对了,我给你找了一个女婿!”
“谁家的儿郎!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家世人品如何?”
秦胤错愕的看着李轻眉,喋喋不休的连续问出数个问题,他有些愠怒,李轻眉怎么能如此草率的替他们的女儿定下娃娃亲!
“是星夜家的小子,星夜楠和宫曼曼的儿子言澈,星夜澈!算算年纪,今年应该十一岁了!”
“比满满大七岁!会不会老了些!”
李轻眉却不置可否,男子年长一些才知道疼惜人,更何况言澈那孩子的秉性纯良,对满满定不会苛待,至少她很满意。
“不行!我要去看看这孩子!他现在何处!”
秦胤仍是不放心,拉着李轻眉就要见见这素未谋面的未来女婿!若是这孩子有半点让他觉得不满意的地方,他定要退了这门亲事!
“来人!星夜澈现在何处!带朕去见他!”
“启禀太上皇,星夜元帅正在盛京南郊的神策军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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