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总有初心至白首
李轻眉不知该如何面对死去的司空阙,还有满眼愧疚之色的秦胤,以眼泪,还是以沉默?
“风斩,可否将他的尸首暂时安顿于锦瑟殿内,我想替他整理遗容,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我求求你,不要拒绝我!”
风斩很想严词拒绝,但转念想到主子若是泉下有知,定也很想让李轻眉为他亲自处理身后事,于是闷闷的应了声。
“明日一早,我来接主子!”
“谢谢你,风斩!”
李轻眉接过风斩拖着独轮车的手,秦胤本想帮忙,却被她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她吃力的咬着牙,开始将安置着司空阙遗体的独轮车重新推回盛京皇宫中,之前答应过司空阙,每个月都会替他与小念卿亲自做一身衣帽鞋袜。
初冬的薄衫她早已在几日前趁着批阅奏折歇息之际,见缝插针缝制好了,就等着下个月初给司空阙换上,没想到最后成了他的寿衣。
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拖着独轮车艰难前行。而秦胤则默默的守在独轮车旁,每当李轻眉因体力不支而令独轮车有所倾斜之时,他定会默不作声的扶稳独轮车。
“阙儿~”
来的正是多年未见的司空渔,此时她一身缟素,在送走了自己的挚爱辩机,至亲的皇弟之后,她再一次穿上丧服,这一次是替自己的侄儿。
昨夜阙儿深夜造访,说出的一番话仿佛临终托孤一般,令她忐忑难安,于是她趁乱躲在了城中,没想到阙儿果然出事了!
“果然又是你这丫头,哎,你们之间究竟是缘是孽?”
“是我造的孽,我有罪,皇姑!”
李轻眉垂着头,羞愧不已,就在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继续面对司空渔之时,却见司空渔推开李轻眉扶着独轮车的手。
“既然有罪,就不要再侮辱阙儿的尸首了,他昨夜亲自命我前来替他收尸,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烦太后娘娘挂心!”
李轻眉拽着独轮车的边缘,仍是不肯松开手指,却见司空渔面容平静的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仿佛洞明一切的佛火,令她产生了惧意。
“辩机早就告诉我,你是异类,我只后悔不早些掐断你与阙儿的孽缘,如今却是悔不该当初!你好自为之!”
见她还是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司空渔解下别在腰间的拂尘,毫不怜香惜玉的打向李轻眉的手背,秦胤见状,眼疾手快的将李轻眉拽入自己的怀中,他方才听得真切,这个司空渔已然知道李轻眉的真实身份。
见司空渔以拂尘对付李轻眉,他竟是心底产生强烈的恐惧感,对于精怪之类的山野杂谈他也涉猎一二,他竟是荒唐的认为司空渔此举会伤及李轻眉的神魂!
毕竟她是异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这也是他最为忌惮的秘密。
“轻眉,冷静一些!司空阙他已经走了!”
“阙儿昨夜亲口对我提及,他死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他爱了你一生,你负了他一世,死者为大,希望你能尊重他的遗志!”
“皇姑!我...”
李轻眉本想继续求着司空渔能网开一面,让她送司空阙最后一程,但刚一靠近司空渔,却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睡穴,她将昏厥的李轻眉推向含着愠怒的秦胤,旋即推着司空阙,带着风斩朝着盛京城外离去....
“轻眉!”
朦胧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李轻眉挣扎着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置身于大风冷宫之中,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她穿着青色的大风侍女服,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脸颊上的烙印消失无踪,而此时的她瘦弱纤细,她有些疑惑的走到水盆处,就着盆中的清水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捂着嘴角,一脸的难以置信,那倒影分明就是她初到大风的模样。她这是在做梦吗?
“轻眉!”
熟悉的声音与脚步从门外传来,旋即一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推门而入,她定睛一看,眼前的男子正是司空阙,此时他正笑眼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深情与温柔满溢,令她心底一阵酸涩。
“轻眉,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跟我走好吗?”
司空阙伸出一手,满眼心殇的看着李轻眉,而他的身侧,站着秦胤,同样也伸出一手,落寞的看向李轻眉的方向,于是她将手掌伸向秦胤,但就在抬眸那一瞬,却见司空阙留着血泪,正凄凉的啜泣。
她顿时骇然,本已伸向秦胤的手掌迅速抽回,但那一瞬却见秦胤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渐渐化为虚无,她惊呼着伸出手掌想要再次握着秦胤的手,却徒然的只抓到一片月白衣袖。
“秦胤!!”
她一身冷汗,惊呼着秦胤的名字陡然起身,却撞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黑灯瞎火之中,只听到那人略显紊乱的呼吸。
“我在,别怕,轻眉!”
黑暗之中,秦胤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枯坐在床边守护着李轻眉,始终在担心李轻眉会因司空阙的死,而心生愧疚之情,从而做出一些疯狂的决定,他很庆幸,轻眉唤的是他秦胤的名字。
“我已将他与你的儿子接回盛京,你要知道,如今念卿对我们只有怨恨!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他,毕竟是你与他的孩子...”
秦胤点到为止,如今的司空念卿就像当年在冷宫之中的司空阙,身负血海深仇,若是不化解他的怨念,恐怕若干年之后会酿成大祸。
“他后日才会苏醒,届时我会亲自前往摄政王府邸,将我与他父亲的诺言兑现!他将是大风与大燕的新皇,司空阙也已恢复大风云烈帝的身份。”
秦胤将能想到的补偿统统都在第一时间以太上皇的名义下达,天曌的政局虽经历司空阙一党叛乱之祸,但却并未伤及根本,相反还因此肃清了一大批心怀叵测的官员。
秦胤不得不再一次折服于司空阙运筹帷幄的政治手腕,他将整个大陆都轻松的控制于鼓掌之间的能力,他实在是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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