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无冬城。
无冬城内景色如名字一般,是一个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
三年前,河西村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富豪,将河西村一座风光秀美的山给买了下来。
他有一个外号,人称“忆妻公子”。
人人都知道他曾有一个妻子,如今妻子已逝去,他将河西村整座后山买下,不过是为了达成妻子生前的愿望。
大家只是知道这么个传言,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公子。
因为他自从买下了后山,就从来没有下来过,山上有许多处茅屋,却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屋子是这位忆妻公子的。
不敢贸然进入,也就无人可以轻易找到他。
那么这位忆妻公子整日整日闭门不见,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答案,他当然是又在自己的后院里,做着什么。
这是一年春,自然是个适合播种的季节。
而既然有播种,便有花开。
远远望去,这里不知是从何处移栽的桃花,灼灼其华,蔓延至漫山遍野,足有十里。
这就是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女子所向往的天地。
他已与天与地,与山与水,与这十里桃林共栖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以为自己好了,可闲暇下来,却还是觉得那人的笑颜总是出现,午夜梦回之时,也总是有她的影子,萦绕脑海。
但是这已经比一年前好很多了。
一年前,见过他的人,都会说,他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他的执念太重,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离开他这个事实。
除了在种这片桃林之前。
他想这片土地,四季都开满鲜花。
就像她向往的那样。
只有在做她妻子的遗愿之时,才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但也只是通过忙碌来麻痹自己罢了。
他想,他的病,随着她的死,便再也好不了了。
因为只有她是他的药。
想起三年前的那段时光,他每每午夜梦回,都会被自己吓醒。
他来得太迟了。太迟太迟了。
他发疯一般的找到了澜儿,澜儿却已经失去了呼吸。
不敢回想那一刻的天旋地转,他足足一天都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发了疯一般执拗的抱着澜儿已经死去的身躯,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她怎么敢死呢?
她心中果然一点儿都顾虑他了,她胆敢抛下他。
无论他说过多少次,她总是待他那么差,毫无顾虑的将他抛之脑后。
但是没关系呀。
她若死了,又有何怕?他来陪她便是。她抛弃了他,可他永远不会放手的,他还是会去找她的,千千万万次,也无妨。
只要最后回来便好。
他已经不敢奢求再多。
只是他想要自杀的时候,苏琼焉却冷冷制止了他,告诉他,他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一语惊醒。
他的痼疾为何好了?因为澜儿的心头血。
澜儿为何身体如此脆弱?因为失去了至灵至性的心头血。
他现在是连死也不能死了么?
花绯月眼神空洞。无光。
他终于感到了恐惧。
他不能,不能死。
他手指颤抖地抱起浑身冰冷的澜儿,紧紧抱着,仿佛要汲取最后的温暖。
那时候的经历如同噩梦,无论多少年以后,都不敢回想。
现在,他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永远不可能愈合了。
他的心缺了一块,再也找不回来了,如何愈合。
“澜儿,你看到了么?”若清风明澈,却又带了一丝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桃花开了呢。
这时候他听到院子外有个小童喊他。
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语气:“公子!公子!有故人来找您了!”
故人?
原本是不该搭理的,可花绯月不知怎的,却有种什么异样的预感。他放下了手中的锄头。
他的书童跟着他跟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是知道他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的。
这样不敢置信的语气。
他心中一抖,大步走了出去。
他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了那个人,已经来到了院门前,不顾书童的阻拦。
“公子……我看她真的是您故人啊……”书童看起来像是在阻拦,可又似乎真心没打算拦。
正是午夜梦回时,总在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子。
花绯月呼吸都停住了。
僵住。
整个人僵住。
“绯月,我来晚了。”月澜晓微微一笑,与这十里桃花,相映红。
看起来裙裾凌乱,似乎也是匆匆赶来。
月澜晓与他是一样的心急。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寂静无声,此情此意,永不重来。
两个人望着对方,眼眶同时红了。
“澜儿?”花绯月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颤抖过。
听起来竟然有丝嘶哑。
怎么可能呢?
当日冰冷的身体……确实是已死无疑。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花绯月无比确认的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当然,后来啊,花绯月还是问了这些疑惑的。
月澜晓却反问道:“你可曾亲眼见到我火化?”
“当日我悲伤欲绝,趁我不备之际被苏琼焉点了穴道,等我醒来,就发现你的身体不见了。然后苏琼焉说已经将你火化,我还为此与他大打出手,他被我揍得屁滚尿流,估计现在也没好全吧?”花绯月冷哼一声。
月澜晓大惊失色,“你这人真暴力呀……你怎么可以对我哥哥……”
“你闭嘴,哥哥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花绯月继续冷哼一声,顿了顿,又凑近月澜晓的耳旁,低声道:“再说了,你怕什么……我只敢在床上对你暴力那么一点点……”
“你你你!你这个登徒子在说些什么!!!”月澜晓气急败坏。
他还敢在床上对她暴力。
月澜晓有些条件反射的揉了揉自己的腰……
重逢之后,他的兽欲真是,越来越重了。
没日没夜的折腾,换着花样折腾她。
“澜儿,你究竟是怎么好的?”
“大理陛下的那药,还是有用的,那日我“死”后,还剩一丝气息的时候,那药才开始发挥它的药效,哥哥前两日便发现我的身体有些奇怪了,就是,脉象竟然虽然虚弱,却慢慢有条不紊了起来。所以一直留意,后来我坚持喝了哥哥熬的药,就好了。不过后来我发现,我已经被转移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哥哥说这样对康复有好处。”月澜晓轻声回忆道。
“其实后来我一年后痊愈,哥哥才告诉我,在这个地下室养病是因为环境安静适合养病,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你。因为他不知道让我们两个再见,到底是对是错。所以决定先让我养好病后,再让我自行抉择。”我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说完了。
花绯月颔首,接着道,“所以……”
“所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月澜晓笑眯眯地环上了花绯月的脖子,“夫君,以后,你负责种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可好?”
花绯月深深看着月澜晓,终于说了一句,“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幸得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千万莫负好春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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