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都已经抽取了自己的花签,便由之前轮到的最后一人薄远霂先吟诗点名。
他狡黠的眼神一一略过席间的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温思归身上,温思归叹了口气。这个混世魔王真是嫌自己心里还不够添堵!
果然薄远霂缓缓的吟出了一句诗:“松径风清闻鹤唳,昙花香暝见僧还。”
温思归有些愠怒的看了一眼薄远霂,而他却毫不在意,摇头晃脑的盯着温思归,就像是在炫耀一样。
“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温思归当然不会顺着薄远霂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将酒令抛给了别人。
温卿梧微微一笑,看着薛映峤说道:“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薛映峤则很配合的吟出了一句:“青裙玉面初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温思慊。
温思慊小脸一红,笑着说道:“日日采莲去,洲长多暮归。弄篙莫溅水,畏湿红莲衣。”
“哦?到我了?”薄远霂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温思归,温思归则用眼神警告他别乱来,自己低下头喝了一杯酒。
见到温思归心烦意乱的样子,薄远霂似乎很满意,他拈起桌上一颗蜜枣笑着说道:“景物诗人见即夸,岂怜高韵说红茶。牡丹枉用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
温思慊一下就反应了过来,高声说道:“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
说罢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说出了兰花的诗句。她转头看了一眼薛映峤,只见他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凝神说道:“江南莲花开,红花覆碧水。色同心复同,藕异心无异。”
诗句就在几人中间一直吟诵下去,没有卡顿。他们都是楚都最有才华的人,博闻强记,一时之间竟然斗得难舍难分。
然而在这一群人当中,温思归又算是相对比较好的,因为关于昙花的诗句更为稀少和冷门,也只有薄远霂会搜肠刮肚的想出几句特地说给她听。
长公主和温丞相看着几个孩子皆是才思敏捷,心下自然是欢喜异常。其他几个落单之人也是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嫉妒的看着席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感叹着自己才识的不足。
“四姐姐,你们好厉害呀!这么多的诗句你们怎么记得住呀?”温卿松一脸天真的拉着温思归问道。
“等你长大了,也会记得住的!”温思归温婉的笑笑,抬起头正对上薄远霂的目光。
“钟山月晓树苍苍,凤辇乘春到上方。驯鸟不随天仗散,昙花故落御衣香。”
温思归见他又点到了自己,刚想张口,却又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然后倒了一杯酒站起身说道:“恕思归才疏学浅,实在是无法与大哥大姐还有世子小王爷匹敌!想来今日祖母的彩头我是讨不到了!自罚一杯!”说完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复又坐了下来。
温思慊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妹妹,心里知道她只是不希望继续和薄远霂纠缠了。想到这里,她也有些不悦的看了看薄远霂,没想到这个浪荡子居然看上了自己的妹妹。
“你小小年纪,又长在乡野,能有如此才华实属不易了!”长公主点点头笑着对绵儿说道:“去把那柄墨梅扇拿来,赏给四小姐。祖母可没这么小气,今日你们统统有赏,也别太在意输赢了,尽兴就好!”
提到墨梅扇,朱素婉的脸色有些些不好了。那墨梅扇和墨梅裙皆是出自同一人的描绘和缝制,加上一套墨玉雕刻梅花首饰,便是完整的墨梅裙装。长公主想必是借着墨梅扇来敲打自己,宴会上擅自让温思慊和温思归换了衣裳的举动。温思慊听到了,也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是!”绵儿点了点头,对着温思归说道:“四小姐,那扇子配着你的墨梅裙可好看了!”
温思归笑了笑,站起身朝着长公主谢了恩。长公主看出了她的笑容里有些许无奈,还以为是迫于朱素婉的淫威所以她才没有露出十分的喜悦。
其实温思归只是在想,以朱素婉的性格,见长公主这样护着自己,那么自己以后的生活想必会更多的明枪暗箭。若是别人,自己倒还不怕,毕竟现在自己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是要对付她的是朱素婉,让她如何能够硬起心肠来?
加上温思归现在的主要精力并不想放在无休无止的宅斗中去,所以对长公主的好意实在是欣喜不起来!
“你们继续吧!”长公主歪在了一边细细的揣摩着温思归的内心,但是不忘笑着提醒那些玩得正开心的孩子们。
酒席间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温卿梧也在接下来的几个回合中知趣的败下阵来,作为主人,自然是要让着薛映峤和薄远霂的。他知道温思慊好胜心强,所以主动的认输了。
温思慊如今已经完全被胜负欲所支配,尽管一旁的温卿竹一直朝着她使眼色,但是她却依旧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兴致勃勃的继续对着诗。
与之相反的是薄远霂,本来斗志昂扬的他在温思归认输之后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语气也慵懒了许多。
这样的变故,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温思归另眼相看,温丞相一边和长公主喝着酒,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起来。
“棹发千花动,风传一水香。傍人持并蒂,含笑打鸳鸯。”温思慊又吟出了一首《采莲曲》,薄远霂端着酒抬起头看着温思慊说道:“含笑打鸳鸯,这首诗我喜欢!”说完他沉吟片刻,朗声吟出了一首诗:“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今朝一朵堕阶前,应有看人怨孙秀。”
此诗一出,温思归先变了脸色,这首咏山茶的诗也太不吉利了!茶花堕阶暗喻着绿珠堕楼的典故,也许是前世的悲惨遭遇,所以温思归对于这种含着不吉利宿命的话语特别的敏感。
不仅是她,温思慊也愣住了。饱读诗书的她自然知道这句诗的由来,当她第一次知道绿珠堕楼的典故的时候还叹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痴情之女子。尽管石崇残暴不堪,但是对于绿珠却疼爱不已,十斛珍珠买回来的歌姬,却用性命来保护。换句话说,他们也算是乱世中一对特殊的情人。温思慊也想着会不会有人不惧权势的保护着自己。她看向一旁的温思归,想到了那日齐王要躲入她马车的举动,心下一沉,那日齐王并不知道马车里坐着的人是温思归,因为谁都知道七香花盖宝车里坐着的人本应该是自己。难道齐王就没有想过他的举动会带来大批的贼寇,会把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吗?
所有人都看着温思慊呆在那儿不说话,都觉得有些奇怪。
“大姐?”温思瑶轻轻地碰了碰她,温思慊回过神来,有些心绪不宁的说道:“我才疏学浅,认输了!”她倒了一杯酒,敬了敬薄远霂,然后便垂下了眼帘不再言语。
“慊儿,别太在意了!”温丞相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便笑着说道:“祖母不是说了吗,别太在意输赢!”
温思慊抬起头,勉强一笑说道:“女儿知道!小王爷和世子当真是势均力敌,慊儿自愧不如!”
温思归有些疑心的看着温思慊,许多的想法在脑中过了千遍,也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齐王和石崇,一个贤名在外,一个声名狼藉。谁能想得到暴虐的石崇会不顾一切的护着一个歌姬,又有谁能想到贤明的齐王,会自私的要上一个女人的马车!
温思归领会了温思慊的内心之后,忽然笑了出来,不管薄远霂吟出这首诗的目的是什么,他倒还真的是做到了“傍人持并蒂,含笑打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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