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陵玥说,寰王府的人都在到处寻找慕修,昨天晚上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的王爷突然满身是血的躺在寰王府门口,吓得发现他的下人赶紧唤来了陵玥,陵玥又把陵双叫来。
好在陵双武艺高强,医术也是非常杰出,他立刻为慕修检查了身体,用内力将他体内的毒稍微逼出了一些,吐了几口血慕修倒是醒过来,遣退了众人,只留下陵双在其中,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过了很久,陵双才出来。
他写了长长一张单子,命人去找来单上的药材,而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偏房里。
至于他是怎么治好慕修的,别人还真不知道。
苏璃跟着他们去了慕修自己的房间,陵玥陵双与雪弋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还顺手闭上了门,很是贴心,苏璃坐在床前,半晌不知道说甚么,只觉得这情景十分眼熟,上次她被清羽伤到,二人也是这样一对动作,如今不过是两人调了个个儿。
慕修靠着竖起来的正头半坐半躺,偏头看苏璃:“怎的,你这来看我自己倒没话说了?”
苏璃神色古怪:“我想问你有没有被伤到,你为什么要去那片小树林,失踪的时候你去了哪里,你体内的隐疾可有没有再次发作,我不说,只是想等着你告诉我而已。”
慕修挑挑眉毛:“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璃瞥他一眼:“你必须告诉我。”她转头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慕修却微微一笑,还没等他说甚么,苏璃从袖中摸出一不知包着甚么的手帕。
慕修一怔,苏璃打开手帕,其中赫然是三根冰针,她把针往前送了送,道:“这是当初我在你们休息的地方找到的,这是我府中管家魏旬之物,他居心叵测,妄想谋害我,现在已经伏法,但这冰针毒性却极强,我现在只问你你是否中了这毒?”
慕修看着苏璃手中的三根冰针,微微眯了眯眼,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看她:“你为何去城外?你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独自出城很是危险?”
苏璃怔了怔,支支吾吾道:“在殿上受了惊吓当然出去散散步,我又不是一个人,雪弋跟着我的。”总不能将绝响的异动说出来,而想到绝响,苏璃倒是郁闷,自那时的异动之后绝响就恢复了原先的铁疙瘩,甚么反应也没有。
慕修道:“当初服下秋惑丹,我运功压下体内紊乱的气息,只是没来得及休息,就遭到别人暗算,是我失算了,没有料到如此,此次出城确实冒失,白白丢失了十个冥卫的性命,陵冰也重伤垂危。”他微微垂眸,语气有些微沉闷。
他当初出城,是因为得到神秘人的消息,在那处等,会有另外半块蔷薇佩的消息。
当初他废了蛮大力气才得到蔷薇佩,却不想天降异象,生生将玉佩分成两块,他手快抢回一块,另外一块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他拿到蔷薇佩后,受损极其严重,不然也不至于遭了那人计策,摔下悬崖。
跌入寒潭是他料得到的,只是没料到那寒潭不是凡物,在里面昏迷了一日,身体染了病根,双腿也是被冻坏不得动弹,而后发现他的人却以为是跌下来摔断了腿。
这却也正好给了他一个掩饰屏障,因为他双腿已废,很多人才逐渐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然他或许长到现在,要经历的会更多,只是后来不小心将那半块蔷薇佩丢失,怎么也找不到。
想到此处,慕修抬眼看了看苏璃,眸中闪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璃却道:“瞧来你就是中了别人的计策,不过也怪不得你,你如今也就才十八岁的年纪,将将成人,与一些精于算计谋略且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相比自然吃亏些。”
慕修笑笑:“你不过也才十六的年纪,就是个没有及鬓的黄毛丫头,如何懂这么些道理。”
苏璃却道:“我虽自小有父母庇护,比你过得安稳无忧,只是很多事情我是晓得的,不过我也就是只会说说,真正遇了事指不定我变成甚么样子。”她顿了顿,道:“你有没有被魏旬伤到啊。”
慕修摇摇头:“虽是身体虚弱,但是好在提前带了面罩并未吸入毒气,这冰针中了不会立时死去,只是体内潜伏的毒,需要一种药物牵引才会爆发,他应该是将那种药物掺在毒气中,毒气害人性命,却唯恐不得力,又发出冰针,二者中一必死,是明显想要一击必杀。”
苏璃深以为意,毕竟当初就死在这种毒下,只是不觉惊叹,她虽知道这些,但却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而慕修竟然十分清楚,不得不让她惊讶。
慕修继续道:“这冰针毒确实难解,不过再难解在我体内也一样不会发生甚么功效,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毒了。”说罢朝着苏璃笑,苏璃却一脸严肃:“我听他们说你当初跌下悬崖,在寒潭里泡了很久,体内染了寒潭之毒,那毒可有办法解了去?”
慕修道:“有了它我就百毒不侵,为何要除去?”
苏璃瞪瞪眼:“你以为那些毒是被寒潭毒化去了?只是暂时封在你体内,到时候若是毒发,怕是要全部发作,而且就算你体内只有这一种毒,自己也不好受吧?”
慕修奇道:“你怎么知道?”
苏璃道:“我不知道,猜猜而已。”
慕修:“.……”
苏璃跟慕修说了半天的话,却也没有得到甚么想知道的事情,不由得泄气,这慕修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倒没想到是个油嘴滑舌,很会转移话题的人,她说来说去,总是钻他的套子,说到最后竟然全然忘记自己要问他什么,两人谈论晚饭吃什么说的津津有味。
然后很满足的在寰王府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苏璃站在寰王府门口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话是被他带着跑得不知道偏到了哪里去。
心里其实明白这是慕修不信任自己,并不会将太多的信息透露给自己,不过苏璃却不怎么生气,因为她同样也没有那么信任慕修,很多事情,她也是瞒的很好,再往清楚了说,两人其实也没熟到那种地步。
而回到苏府,苏璃是安安心心过了一天,羽凉月没有来找她,苏骁似乎是生了病,也不能去那狩猎大典了,羽凉月也是趁机向皇上请了假,母女俩留在苏府,倒是苏绝,跑来青竹院,拉着苏璃就跑,却是跑去了青墨坊,给苏璃做了好几件衣裳。
而到了第三日,苏璃也是拾掇拾掇准备出发了,这凤梧山脉十分绵长,拥有着许多矿藏与天材地宝,听说当年是神仙们在此打过架,埋了战死仙将的仙骨,这凤梧山,也就变作一块风水宝地,当然山脉绵延总不可能全部探测完毕,四方城也只是仅仅对凤梧山很是了解,若是再深入,就无人得知。
听说当初也不是没人进去过,既然是神仙打架的地方,说不定就有甚么仙宝灵药掉下来,丢在此处,或是仙气滋养了甚么天地灵物,如果是侥幸得到其中一样,说不定就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但是进去过的人,全都消失再也没能回来。
以前四方城有一位皇帝不信邪,带领大队亲兵,浩浩荡荡往山脉深处行去,然后他再也没能回来,且他尚且年轻,倒是有几个儿子,可惜都是半点大,且他独断专行,很是爱按照自己的个性行事,所以他这次摆了摆自己的个性,就永远消失在了世人面前,而且还断送了叶家的皇帝之位。
没错,以前的四方城不是慕家当家,而是叶家,只是那位皇帝的个性之举,彻底结束了叶家的统治,给一直虎视眈眈的慕家铺了路。
出行前雪弋就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一再警告苏璃千万不要去那山脉深处,凤梧后山落日坡就是界限,再往前走可就很难找到了,苏璃突然想起甚么似的:“是不是每年的狩猎大典,都会去凤梧山举行?”
雪弋给苏璃梳好头,伸手取过白头小心翼翼给苏璃带上,道:“是啊,不仅如此,凤梧山也是一处神圣的地方,每年的祭仙祈福都会去凤梧山,咱们四方城这边许多的资源都是从凤梧山采回来的,狩猎大典几年才举办一次,而且也只在林外围圈了一处地,猎杀的都是林外围的动物。”
苏璃道:“这些我倒是晓得,只是我突然想起当初慕修不慎跌落悬崖,也是在狩猎大典上。”
雪弋怔了怔,道:“对,寰王十四岁那年的狩猎大典,也就是上一届狩猎大典,殿下原本是个十分受欢迎的人,只可惜从那之后似乎就一蹶不振,再不管外事。”说着就不觉叹息一声,“那寰王殿下以前来苏府,我是见过的,我是再没见过比他长得还好看的人,那时候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人,直到后来狩猎大典中断,一行人匆匆回城,我到处打听才知晓是寰王不慎跌落悬崖,断了腿。”
说罢又是叹息一声:“真是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苏璃对着镜子照了照,起身:“别人都只为他的遭遇而惋惜,但这并非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损失。”雪弋抬头不解看她,苏璃却笑笑:“走罢,从四方城到那凤梧山,坐马车,可是要行走多久?”
雪弋道:“半日即可,宫中的人去得稍微迟些,不过最迟晚上也基本全部集合了。”
两人出了门,下楼梯,苏璃继续道:“那去了之后的住处?”
雪弋笑笑道:“郡主不必担心,那边专门修了房屋院落,离狩猎台并不远,每人都有住所,郡主以前都不参与那狩猎大典的,但是房间还是给郡主空着的。”
苏璃这才安心。
马车是早就备好的在苏府大门口等待,苏璃道门口时正好看到羽凉月拉着苏绝东扯西扯,下意识拉着雪弋躲到一颗巨大盆栽之后,带得苏绝催促羽凉月离开后才出来,心里有些微酸涩,他饶是成日在外打仗,但家中有人念着,出门有人嘘寒问暖,回家也有人接风洗尘。
可她现在什么也没有。
苏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到苏璃,面带笑容过来拍拍她的肩:“早就看到了你,怕你与我母亲发生口角,就催促她快些回去了,马车已经备好了,你与我一同乘坐,此行记得有甚么不安就来找我,哥哥能护着你。”
苏璃抬头看看他,笑着点点头。
苏绝身边也带了一个随从,但却面无表情,身着劲装,看着像是习武的人,出了门却不见轿夫,不解看了看苏绝,苏绝却笑笑将她扶上马车一起进来坐好:“外人我不信惯了,什么事都习惯叫殷柳来做,他我最是放心。”
苏璃看了殷柳一眼,见他冷冰冰的,不觉缩回了脑袋,苏绝轻笑几声:“他就是个冰疙瘩,不过心不坏,话少点,你没事可以给他说笑话逗逗他,毕竟我也没怎么见他脸上有过其他表情。”
苏璃不禁愕然,笑着摇头,雪弋径自坐在外面,与殷柳一起,只不过她只看风景,赶马这样的事情,全交给殷柳来做。
殷柳抽动缰绳,驱使马儿开始走动,一言不发,却稍稍挪了挪位置,雪弋见他这个举动,心下好笑,微微凑近了些,殷柳又挪了挪,雪弋再靠近些,殷柳耳根稍微有些红,声音却平淡:“你再靠过来,这车可就不稳了。”
雪弋笑笑:“这车上坐的是苏将军跟青竹郡主,你才不会犯错,柳柳,虽是很长时间不见你了,但我还是蛮了解你的。”
殷柳什么也没说,耳根却又红了红,微微低了低头,雪弋一瞧也就移开,双手搅动一番,道:“当年你走的时候才十四,那时候我十岁,今年我也十四了,这四年,你确实是变了许多。”殷柳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雪弋道:“不过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你还是个冰疙瘩。”
殷柳轻声道:“我身有要事,今日才赶着马车回来,听说林管家去世了,此事当真?”
雪弋表情蓦地变冷,她声音有些许冰凉:“是,我亲眼见到他的死,只恨我没有机会将他的尸骨亲手埋葬。”她的语气稍微低了低:“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但在我死前,我是一定要给他报仇的。”
殷柳皱眉抬头看她,却见雪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脸笑意看着他。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苏将军回府也没见到你,我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真的像以前出行时说的,战死在沙场了呢。”
雪弋笑笑,殷柳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看着雪弋,只看到她虽笑得开心,双眸深处却是灰暗无神,木然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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