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做药引，整日放血，范悠然皱皱眉，莫名有些心疼也有些疑惑，如此长大的人真的可以生龙活虎，并且若无其事的回京继续认圣上作父皇么？

　　范悠然脑海中除却那双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双眼，又多了一道病弱的白色影子。谢染，不，这个并不是谢染的人此刻开始变得疑点重重。

　　“夫人，四王爷在京华十分受到圣上的喜爱，过得很好。”

　　“也难得圣上愿意喜爱他，我离开京华的那一年，这孩子眼里的仇恨，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害怕，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放了一把大火，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在皇城的小女孩一起逃跑了。”

　　老妇人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忽然天空传来呼啦啦白鸽飞过的声音，范悠然望着湛蓝天空上的白鸽，心中忽然浮现出那张面孔，狡黠的，慵懒的，认真的，飞扬的。他时常作画间不由自主将那人刻画成一个美人，他像是得了痴症，时时刻刻压着自己翻涌的心思，但如今一些更加荒谬的揣测开始疯长。

　　“那时的一场大火，少了许久才渐渐熄灭，我听说不少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女婢们都在大火中烧死了，而我却侥幸逃脱。说是烧死了，其实宫中的老人都知道，是上面的大人物开始杀人灭口，身为四皇子的奶娘，我还以为自己定是要被杀头了。”老妇人微笑着徐徐说，“还是云贵妃宅心仁厚，亲自将我带出宫去，给我盘缠叫我静静生活，永生不要再回京华。”

　　范悠然却觉得云贵妃这样的举动却不像是简单的宅心仁厚，她一定是坚信自己的儿子定会回来，而留下一张能叙述当年旧情的嘴巴。所以她没有要求老妇人禁言，甚至亲自将她送出宫去，为的就是当年的事情不能被彻底埋没。范悠然相信，一个在京华世家长大，并在宫中顽强生存的贵妇人，一定有这样的智慧。

　　“后来我就在万州遇到了他的父亲，生了他这么个儿子。”老妇人满足地抚平儿子肩头的褶皱，“可惜夫君走得早，没见到儿子这么强壮的样子。”

　　“小翠可知道你的心意了吗？”老妇人笑眯眯的一句话，问红了高大汉子的面颊。

　　“娘！”汉子带着几分扭捏站起来，“我去看看院子里的果子可以吃了，给先生拿些来。”

　　这样凡俗相依的母子二人，一定不会有人想到，他们背负着那样隐秘的过去，而范悠然感到，这个过去，正在引导和改变着京华或者说整个大楚的未来。

　　“咦？”汉子拿着果子推开门，“先生去哪了？”

　　老妇人笑着看着桌上还冒着袅袅青烟的茶说：“先生已经告辞了。”

　　范悠然祭奠过萧让的坟茔后，带着能找到的零星遗物回到莹城，却发现莹城一片欢腾，卫羌正带着人纵马进城，他看着范悠然兴奋地高呼：“范大哥！京华城来了消息，君然哥登位成了大楚新皇，陈靖西闻风逃了，我们的平叛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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