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帝不容置喙的语气让闲王犹豫一刻，恭王抢步站了出去：“父皇，儿臣自荐处理春闱之事。”

　　朝堂静默一瞬，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只有礼部尚书杜洵抖得跪也跪不住。

　　这礼部无论如何不能落到恭王手里，不管是恭王阴森森的脾气，还是他与明王多年为敌的宿怨，都会驱使恭王用尽手段对待明王手下的人。

　　官官勾结，选拔自己人上位本就是无可厚非，礼部尚书只恨，自家的的主子是武将，仗着军功，做事情总鲁莽过头。

　　他悄悄看一眼明王，那含着怒火的眼睛像是要把恭王生吃了似的，可惜这是朝堂不是疆场，铁血的拳头是没有用的。

　　杜洵面如死灰，垂头等着自己命运的降临。

　　“父皇。”闲王向前一步，“儿臣还是希望不要诛杀苏瞻。众人以其文章为引，足够说明这人对于寒门子弟影响颇深，这一杀，儿臣担心，更加堵不住悠悠众口。”

　　容帝的脸色有些难看，随着他的渐渐年迈，权利越来越不在手中，身体每况愈下的容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挑战天威。

　　容帝没有作声，只是看着闲王的眼神越来越凉，君然心中暗道不好，却也无计可施。

　　“父皇，一个苏瞻而已，何必那么麻烦。不如我们拿骰子掷一掷，点大就留下，点小就杀了吧。”君匪打个哈欠，忽然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说。

　　朝堂上传来阵阵窃笑声，容帝眉头也舒展些，但他还是板着面孔说：“不知所谓。”

　　闲王在后边意味深长地望着君匪的背影，别看只是简单的玩笑话，倘若换了别人在大殿上讲出来，怕早就被拉出去杀头了，他这四哥是怎么让父皇宽容，盛宠不衰的呢。

　　“父皇。”君匪摸摸鼻子继续说，“儿臣不是不知所谓，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不需要父皇忧心，朝廷这么多官员都不是白拿俸禄的。赏罚本就是刑部的事情，相信法典中自有定夺，父皇不如听听爱民如子的吕大人是如何说的。”

　　容帝将目光移向吕德，吕德暗暗捏把头上的汗水匆忙跪下：“回圣上，苏瞻的确罪不至死，甚至无罪可言。”

　　“哦？”容帝轻轻点着龙椅，微微眯着眼睛像在思量。

　　“圣上，古训有云，斥古评今，言官无罪。”吕德不敢抬头，“苏瞻写下这泄愤章时，还是进京赶考的考生，算半个天子门生，何况春闱黑暗也是确有其事，因而苏瞻算不得信口胡言，一切都应当从轻发落。”

　　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却很能说明众人的态度，吕德迅速分析着局势，闲王跟齐王根基不深，更想要身家清白，死心塌地贤能的人，而明王恭王盘踞京华已久，更希望能交好权贵。整个事件的结点不在于杀不杀苏瞻，而在于倾向寒门还是保护权贵。

　　吕德当然不想得罪权贵，可他必须要与自己的主子站在一条线上。

　　“吕德。”容帝突然危险地笑起来。

　　“臣在。”吕德不敢抬头，冷汗已经湿透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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