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破落的郡守府门仿佛已经不能关严，随着风吹发出难受的呻吟之声，陈泽快步上前将门推开顶好，这一动一摇晃的功夫，很多暗红色的漆片就从门上掉了下来。

　　萧让看着这个十分不体面的郡守府啧啧嘴巴：“没有门将，也没有侍从。这真是我见过最简朴的郡守府了。”

　　他们刚刚进门，便看见一个穿着粗布罗裙的妇人端着木盆从屋里探出身子，担忧地向门口张望，在看到陈泽的时候似是终于放下心来：“小泽。”那妇人柔柔地一唤。

　　“母亲。”陈泽跑过去接过夫人手中的木盆。

　　“陈夫人。”范悠然也紧接着见礼，陈夫人抬头看见范悠然，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小然，我就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这两位是......”陈夫人温和地看着范悠然身后半步的两人。

　　“夫人好，我是卫羌，您叫我小羌就好了。”卫羌笑着说。

　　“娘，这是圣上派来的远征大将军。”陈泽拽拽母亲的袖子小声道。

　　“原来是大将军。”陈夫人一下子变得恭敬了不少，卫羌忍不住翻了陈泽一眼，连忙说：“夫人不必多礼，您是长辈，叫我小羌就可以。”

　　“是啊，军营里没那么多虚礼，我们都是叫他小羌的。”萧让也上前一步，“夫人，在下萧让。”

　　“娘，这是阵前先锋。”陈泽又小声说。

　　这孩子真是较真，卫羌搂过陈泽的肩，瘦小的陈泽一下子被带到卫羌身边，瘦弱的孩子身量还未成，比卫羌矮了一个头，陈泽抬起头，正看着卫羌一脸少年意气地笑着：“夫人，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陈大人吧。”

　　众人随陈夫人进了屋，屋内比屋外昏暗不少，却一样简朴整洁，陈大人名唤陈达，正睡在床上，他面黄肌瘦，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

　　陈夫人歉疚地说：“屋内昏暗，几位先将就些，城内的物资快要告罄了，城中大一些的男丁都死光了，唯一的一点灯油也要留着晚上几个孩子们巡逻使用，所以整个瑞城，都是不点灯的。”

　　卫羌眼中多了几丝不忍，他从来只打胜仗不事民生，这次出征是他第一次真正独当一面，也是因为跟着范悠然，第一次知道了疾苦，一个郡守都过得如此困顿，又何况在战事下的普通人。

　　“以前父亲总说，愿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可是作为武将，骁勇善战不才是荣耀吗？”卫羌垂眸，那沉静的嗓音让人动容，“如今我倒是懂了，真正见过这样场面的人，才能知道战争究竟有多么惨烈。所以朝堂上才总是文官言战，武官言休。”

　　“咳咳。”床上的陈达被几人的说话声弄醒，陈夫人连忙将他扶起来，“老爷，快看谁来了。”

　　陈达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屋中的一片红衣，虽然他病得昏花，也一下子认出来人：“小然，是你回来了吗？”

　　卫羌将大敞的房门闭上，屋里更暗了一重：“夫人，去把灯点上，别叫大人着凉，叫孩子们晚上也不必再去巡逻了，物资和人手都由军中负责。”

　　“这.......”陈夫人局促地搓着手。

　　“父亲说了，将士们打仗也苦，不能给你们添麻烦。”陈达喂父亲喝水，接口说道。

　　“臭小子，你记得。”卫羌弾出一颗小石头，正砸中陈泽的脑袋，“保护百姓平安喜乐，才是我们最大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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