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殿下！”身后的宫女慌乱地扶住君匪。

　　“无事。”君匪眯着眼睛站定，她将喉头的腥甜生生压下去，没料到君无殇会突然出了掌。

　　君无殇猩红着双眼，对着御花园的林木疯狂地劈砍：“我何尝不愿意许她江山如画，她为何不肯交出来，为何不肯交出来！”

　　一直陪伴着君无殇的那个乖觉的小太监似乎也没见过定王殿下如此架势，已经吓得有些瘫软，他冲着君匪拼命叩头：“四王爷，定王殿下发了狂，您还是先回去，莫要伤了您才好啊。”

　　她知道这是小太监在劝她离开，君匪沉思了一下，还是坚持朗声问：“你将她如何了？”

　　君无殇没有回答，他不停地乱劈乱砍，挥着挥着，许久才终于将剑慢了下来，他颓然地松开手，他一向宝贝的剑铮然一声落了地。

　　“还能如何了，顾红衣，我将她亲手杀了，连带我们唯一的女儿......似乎是也杀了吧。”君无殇无力地跪倒，他第一次将自己高傲的脑袋垂下来，那一刻他不再是自己肖想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更像是个丧妻丧子受尽苦楚的普通男人。

　　顾红衣，女儿，父亲......君匪站在原处久久回不了神，她从未见过父亲，母亲说过，她的父亲是个快意恩仇的游侠，闯荡够了江湖，总会回到他们身边的，她还记得母亲每次提起父亲时那亮晶晶的眼神，她想象不出，当这个人亲手拿着利刃插进母亲的心口时那应当是怎样刻骨的恨，因为直到大楚大举进攻的前一天，母亲还拉着她的手在城头上等父亲回家！

　　这个可怜的疯子，这把灭了她家国的刀，这个亲手杀了她母亲的人原来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她深吸口气，瞥一眼身后的暗处，她忍了又忍，收起了藏在袖中带毒的银针。

　　“后悔了么？”君匪面无表情，向前逼近一步，眼中藏着无边的恨。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那个小太监已经慌极了，拼命叩头，直至鲜血直流。

　　君无殇缓缓抬起头，茫然的眼神中再看不见自诩为王的意气风发：“当然不后悔，虽然辜负了她，可朕最终还是得了帝位。”

　　“帝位？”君匪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轻轻地笑起来，继而越来越大声，最后忍不住前仰后合，直到呛出了眼泪。

　　她居高临下嘲讽地望着他：“君无殇，梦该醒了。”

　　君无殇身子一震，他迷惑地抓住君匪的衣角：“你是谁？这眼神真是像极了她。”

　　“我还能是谁？皇叔，我是你的好侄儿君匪呀。”君匪紧接着俯下身子在君无殇耳边轻飘飘地说，“我还是回来找你索命的顾千城啊。”

　　“原来是你。”君无殇微微一愣，继而柔和了眼神，像是透过君匪的脸庞看见了谁的影子，“当年烟雨楼下，月牙桥旁，一晃都过去了。”

　　“不要再说了。”君匪从君无殇手里抽出自己衣服的下摆，转身离去，“在你举起屠刀的那一刻，你与她的故事，就灰飞烟灭了。”

　　“你不杀我？”君无殇追问。

　　君匪顿了顿脚步，终究没有回头：“你不配。”她昂着头，哽咽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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