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君匪：“四哥不记得了吗，那时朕年幼，还仍记得父皇带了人拦下了母妃无数的哭喊哀求将你带走了。”

　　君匪一怔，垂下的手已经慢慢攥成了拳。

　　“后来，听宫人们说，为了将母蛊养活，很久的时间，四哥日日都要被人摁着放血，小小的人每日哭喊，嗓子总是哑的。”君然声音渐渐弱下去，“朕那时拼命习文习武，想着有朝一日能将四哥带出去，可惜还没等朕有什么建树，就被父皇带离了母妃身边，镇守南疆去了。”

　　“那些如梦一般的往事都已经过去，过了几年逍遥日子，该忘的我早已忘了。”君匪带着笑，慵懒地伸个懒腰含混带过。

　　“可叹父皇将亲骨肉都搭上也没能益寿延年，最后国师竟将你放走了。看来四哥与国师的交情十分不错。”

　　“国师他还好吗？”君匪问。

　　“朕召他进宫是想询问父皇昏迷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想他自请前去大理寺的天牢。”君然看着君匪，像是把她看穿似的，“你若想见他，只管去看看便好。”

　　君匪眯着眼睛，看着君然半晌才缓缓开口：“圣上可打算治雪倾尘的罪？”

　　“生死有命，国师在京华多年照顾父皇，何罪之有。”君然笑笑，“国师若想离开，朕不会阻拦。朕这一朝不会再设立司天监，不会用母子蛊，或者让身边的人成为命鼎。”

　　“人的心思百转千回太难拿捏，这江山，终究要靠铁血和手腕才能永固的。”

　　面对着君然的感叹，君匪看着脚边路过的一只蝼蚁，它努力搬运着一个比身体大很多倍的碧绿叶子，不知要走到哪去。

　　这样的小东西即便是这么努力地活着，却只需要人的一脚，它所有的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帝功成身后更是一片尸山血海。听说就在君然日日上朝的大殿前面，他将追随明王恭王的人都杀绝了，鲜血流成一片汪洋，到今天也洗不出来。

　　雪白的汉白玉都被侵染成淡淡的粉色，每个上朝议事的大臣走过，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君然是个愿意将拥有的一切牢牢抓在手心里的人，可愿意将琼国还给她？

　　“那么圣上还记得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吗？”君匪凑上前去，悄声说，“陛下的虎符还在君四的手中呢。”

　　“朕找你来，自然是为了此事。”君然站起来，走到君匪面前，“听闻燕国的部队是只认虎符不认将军的，朕还想试试看燕国的军队是不是如传言所说的。”

　　“你要图谋燕国？”君匪挑眉倒退一步，“你别忘了，你的皇后，是燕国公主。”

　　“四哥也别忘了，安然她，也是大楚的皇后。”

　　君匪垂下眼帘，不禁回想起那个男扮女装在楼外楼好奇四顾的姑娘，当初那个一心扎在情爱里的任性女孩子，现在又成了什么模样。

　　“四哥还没说，要用什么条件来交换虎符呢。”君然将君匪的思绪唤回来。

　　君匪抬起头，收敛起脸上的玩世不恭，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圣上下罪己诏，重建琼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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