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乾位,开门十二部,便有一座小桥通往墓室。墓室外面是一个人造的池子,这个池子里流淌着的不是山间的清泉,而是水银。
水银在空气中会扩散,以细小的液态颗粒壮存在,肉眼无法看见。水银无须加热,在常温下就能扩散,扩散后的水银有剧毒性,能涔透到毛孔,而进入体内。之所以要在墓室之外建立一个宽阔的水银的池子,是因为水银能杀死细菌,和其他食尸的生物,在水银的环境下,遗体容易长期保存。
房娲儿虽是不会死亡的人,可是水银对人体有害,长期待在水银池塘中会导致她头晕目眩,于是她加快了脚步,跑进的墓室中,关上门。
墓室的四壁都是冰玉打造而成,温度低。这个墓室里没有棺椁,中间有一床榻,床是用昆仑神木制作而成,相传昆仑神木是永葆尸身不腐,制作棺椁最好的木材。但从来未有人找到过。房娲儿当年也正是因为去昆仑山找昆仑神木才第一次见到血貂。血貂之王便栖息在那昆仑神木之中。
墓室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金碧辉煌的陈设。都是寻常的装饰,一面铜镜,一个梳妆台,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上百卷竹简,前面有案桌。
案桌旁有一套银灰色的盔甲,盔甲上有刀光剑影的痕迹,旁边放着一柄镶嵌有宝石的剑。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还有小木马,一盒孩子玩的木雕小兽,一柄折断了的木剑。
昆仑木的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穿戴整齐,英俊凌厉的中年男人。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死了几十年的人,反倒像是睡着了的活人。
房娲儿坐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冰冷的脸庞,轻轻抚摸着,含着泪笑道:“正儿,姑姑回来看你了。”
房娲儿脱了鞋,躺倒床上去,枕着手臂,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正儿,姑姑这次走得太久,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我想你不会吧,你从来不生我的气。刘彻那个孩子,长得和你很像,我对他好,也是因为你的缘故,等到我做完了我想要做的事,我就回来,回来告诉你……”
因为墓室里空气稀薄,加上外面有水银,房娲儿只待了一小会儿,便有头晕难受之状,于是匆匆离开了去。
关上卧房的门,房娲儿看见血貂爬在她的床上,摇着尾巴看着她。她戴上面具,开门说道:“子房进来吧!”
张子房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看见房娲儿脸色发白,因为进了墓穴吸了水银气的原因。而张子房有心,早准备好了一碗解毒的汤药,放在食盒里。他进门后向将食盒放在桌上,冷声说了一句:“喝了它。”
房娲儿惨淡地一笑,打开食盒,将那驱除体内邪解毒的汤药灌下,说道:“我做什么,你都能知道。”
张子房并不想知道他怎样了,可是依旧多言问:“他还好吗?”
房娲儿用手绢拭去嘴角的药汁,回答道:“他还是那样,一点没变。”
张子房说道:“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
房娲儿看看子房,眨眨眼,说道:“我对不起任何人。”
子房问:“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房娲儿说道:“因为我懂他,所以我不听他的话。”
子房看着她说道:“娲儿,你说过,世道轮回,刘彻是不是他的转世?”
房娲儿说道:“转世,不过是哄人的。正儿是正儿,刘彻就是刘彻,一样的脸,不过巧合罢了。若是有一人见到一个人和我有一样的脸,你能说她是我的祖宗吗?”
张子房说:“我想知道,刘彻最终能不能彻底解除藩王之乱?”
房娲儿道:“能,有一个叫主父偃的人,会向皇帝提出‘推恩令’皇帝用此招,控住诸侯国的势力。将封地大的王国封地较小的侯国,再分就越小,导致了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扩大。”
张子房点头,称赞说:“不用贬斥诸侯王,就使得大的王国自己分崩离析了。此法甚好。”
房娲儿“嗯”了一声。
血貂跳上人身,看着门外,房娲儿笑笑说道:“出去吃点酒菜。”张子房将放在桌案上的面具给她戴上。
张子房说道:“还是去见见老朋友吧,你难得回来。”
二人经过几十年的修炼,早已练得只用脚踏竹叶借力,便可以跑出几十里的山路。血貂跟在他们身后,要说这血貂跑起来,速度比他们俩人还要快些。只是血貂被人养久了,便犯懒,不愿快跑。
房娲儿跑在张子房前方,她折取一片竹叶,朝着张子房的正面发去。张子房一闪,竹叶将他的头发削去三根。房娲儿大笑:“子房的功夫,可是有所退步了。”张子房汇聚掌力,朝着竹林枝头一挥,竹叶被震动得落下,张子房凝神聚力,将空中的竹叶凝聚在一处,朝着前方使了三成的功利发去。房娲儿一个躲闪便避开了。张子房本不愿伤她,只是装模作样的发功罢了,若是他想要伤房娲儿,她是避不开的。
两人顺着竹林跑到了另一座山上。
这座山,埋葬这白衣门中死去的人。不过六十年,这片山坡便全是白衣门徒的墓。其中还有些人是夫妻,父子,母女。子房说:“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
房娲儿问:“你梦到了什么?”
张子房说道:“刘彻杀了你。”
房娲儿笑道:“这是帝王之术,谋士,都会被主子杀了,这不奇怪。”
张子房说道:“我看到的,还有你做了刘彻的妃子。”
房娲儿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成他的妃子,还被他杀了。”房娲儿一想,难道我是卫子夫?不可能呀,历史上的卫子夫现在是平阳公主家里的歌姬,关我这个开医馆的什么事?
子房说道:“我在这个梦里,感觉和当年吕后杀害韩信大哥的梦一模一样。”
房娲儿说道:“你梦里的我,是白头发,还是黑头发。”
子房说:“你做妃子时是黑发,死时,是白发。”
房娲儿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想你梦见的妃子不是我,死的那个是我。”她清楚,她不活够两千岁也死不了,于是一点儿不上心。
三天之后,房娲儿和张子房赶在下大雪之前回到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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